Thursday, December 31, 2009

橋下


明天早上六點鐘,當鳥兒開始鳴叫,花兒開始漫吐芬芳的時候,我也即邁出新的旅程的第一步。此刻,我想知道那條連接大坑道到海旁的綿長天橋,將會是怎樣建成的,它將會以怎樣巍峨的姿態橫臥空中。

曾也憧憬萬千
從大坑到海邊
橋若游龍
橫亙空中志不遷
如今人在橋下
遠離土木泥沙
拜別橋上風雅
人生路上何事牽
停歇仰看
那一片
如湧如濤的雲天

Tuesday, December 29, 2009

山的詞語

日前寫關於阿爾卑斯山艾格峰的文章,也想將之描述一番,惟礙於墨水有限,始終未能把雪嶺峭壁的宏貎形容一二,亦憾事也。寫的時候,電視上正播放節目[正識第一],其中一環節竟然是要參加者讀出一些有關山的四字詞語,真何其巧合。

[正識第一]是香港無綫電視一個有關中國文字、詩詞、古文、典故的節目,以問答遊戲形式進行,每集邀請一些知名藝人參加,又有一二位大學中文系教授作裁判及解說,寓知識於娛樂,也算益智節目吧。

這些山的詞語,你都會寫會唸、懂其意思、知其典故嗎?
懸崖絶壁
崇山峻嶺
地勢峭拔
氣勢磅礡
龍蟠虎踞
怪石嶙峋
層巒疊嶂
鬱鬱蔥蔥
千山萬壑
礪山帶河

Friday, December 25, 2009

平安夜

平安夜,據說有二十萬人在海港兩岸慶祝聖誕,蘭桂坊、尖沙咀、各大商場都有娛慶節目,以增加人流,雖然沒有身處其境,但那種熱鬧、擁擠、歡呼、喧嘩可想而知,好像不是這樣的話,便難以體現聖誕普天同慶的勁頭似的,君不見來旅遊的大陸人、台灣人都異口同聲稱讚香港的聖誕氣氛濃烈,不枉此行。

人生第一趟去歐洲,正值聖誕前夕,只去瑞士一國而已。那年冬天歐洲的風雪似特別猛烈,乘坐的航班由於天氣關係,未能按點降落蘇黎世機場,須先飛法蘭克福等天氣較平靜才再轉瑞士,但其實一點都不平靜,飛機似處在驚濤駭浪,顛簸得不得了,忽上忽下,突左急右,把同行的大陸客戶嚇得有點魂飛魄散,直說再也不坐飛機了。

漫天風雪飛揚,瑞士的高山低谷都素裹銀粧,舉目都是白茫茫一片,初來埗到的香港人看得眉飛色舞,無論左顧或右盼,一張張實實在在的聖誕卡,展現在無垠灰濛天地間,這麽多年還難以忘懷。住在東部鄉村小鎮的小旅館,家庭式經營,房間細小但舒適,尤其是冬夜的窗外正下着綿密細雪,街上空無一人,只房中昏黃的小燈,那份寧靜和愜意,暖暖無聲。

雪中的聖誕前夕,似一派急景殘年,路上車少人不多;經過鄉村小路,遠遠看見白色曠野中一間木房子,炊煙裊裊上升,偶而一絲金黃夕照輕掃而過,一股暖意湧上心頭,心想屋中人家定必聚首爐邊準備過聖誕過新年了。回程恰是24號平安夜,深夜航班,故跟旅館主人說吃完晚飯才啟程到機場,但他們說不行,晚上他們家自己要過平安夜,沒空給煮晚飯,全鎮的食肆都已年尾收爐,怎麽辦?費了不少唇舌,終於說服旅館主人提前數小時做點東西吃,一盤米飯、一盤蔬菜,瑞士山村平安夜的餘韻,齒脥留香,迄今竟仍津津有味。

熱鬧喧嘩,氣溫攝氏廿三度,平安夜你盡興了嗎?但心中真正的平安夜或應是寧謐恬靜、白雪空茫、炊煙裊起,在久違的阿爾卑斯山下的村鎮裡。

Thursday, December 24, 2009

亡命巔峰

1936年柏林奧運會舉行前夕,德國一些攀山的能人志士爭先想成為第一個從陡峭北坡(Nordwand)爬上阿爾卑斯山的艾格峰,其中包括兩位駐守在德國南部的低級士兵,廿二三歲的Andy和Toni。他們擅自離開軍營,帶着自造的攀山物件工具,沒錢坐火車到瑞士,兩人逕自踩單車踩了好幾百公里路才到了登山的起點。在山下扎營,兩人遠望這巍峨峻拔的北坡雪山,心中的激動和征服的決心,猶如明亮銀星閃爍在夜空。

艾格峰(Eiger)高3970米,卻並不是阿爾卑斯山最高的山峰,離它數公里的少女峰(Jungfrau)比它高,海拔4158米,但從北坡攀上艾格峰的難度最大,是無數攀山勇士夢寐以求的挑戰,生命的意義或許就是能成為成功登山第一人,更以此彰顯日耳曼人堅毅不屈的優越感。但要登上少女峰卻不用如斯勞師動眾,當其時已有穿越冰川隧道、呈45度的登山鐵路,可優哉悠哉坐在火車裡直達少女峰頂,一點都不費力。

一個月朗星稀晚上,Andy和Toni覺得登山時機已到,二人乘其他人還在夢鄉,便偷偷撤營上山,期以先拔頭籌。開始一切順利,但到了一斷崖卻無法橫越,身材較輕盈的Andy便緊握攀山繩,像鐘擺似的凌空從斷崖右側飛渡至左側,隨即將繩牢固釘在山體上,一道橫渡扶手即成,後人稱之為Hinterstoisser Traverse,Hintertoisser乃Andy的姓氏。有另外兩位奧地利人跟在他們後面,其中一人似患上極嚴重的感冒,但不理同伴勸告,深信自己能捱得住,堅持要上到峰頂以留名青史。Andy和Toni讓他們也使用橫渡扶繩,同意四人結伴攀上頂峰。不料患病的那位越發嚴重,竟沒有任何自理能力,Toni毅然決定終止攀山,三人需合力將之送往山下,否則性命堪虞。天氣突然變得風雪交加,山峰上的冰塊石塊不時滾滾而下,把他們撞擊得狼狽不堪;最致命的是原先心想攻頂在望拆除了Hinterstoisser Traverse,此刻竟是後退無路,兩個奧地利人先後掉落山崖而亡,而一時不慎的Andy也命懸一繩垂在空中,Toni焦急萬分,吃盡九牛二虎之力拼命扯繩不放,但毫無寸進,情勢危險非常,Andy惟有作出人生最後的決定,慨然割斷繩索,含淚讓自己墜落無盡深淵,默默向着上方的Toni說,為了你能安全回家。雖然山下有人組織救援行動,但礙於極惡劣的天氣或命數,Toni最終都未能安全回家,以身殉山;出師未捷,徒使英雄淚滿襟,銀慕下的觀眾也覺黯然,一顆心就像終鏡裡的Toni,懸掛在萬塹千仞的雪峰冰巒間。

第一次去歐洲就去了瑞士。一個風雪漫天的下午到了阿爾卑斯山山下小鎮Interlaken,坐車到了半山更是白茫茫一片,在此遠遠看見那登峰的隧道口,興奮心情不言而喻。忘了怎個車程在冰川隧道裡走了多長時間,但中途好像有下車,還拍了照;據說有兩個中途站,天氣好的時候隧道邊的出口可觀賞阿爾卑斯山雪峰,其中似有Eiger這一站,電影裡救援人員就是從這站的出口走出去嘗試救TONI的。

冰川火車的終點站是少女峰,乘客到此下車都非常雀躍,身處晶瑩剔透的冰宮中,溫度很低很冷,但心卻很熱很興奮,尤其是對一個初來歐洲從來沒見過大風雪大冰川的香港人來講。茫茫風雪下的唯一遺憾可能是未能一睹那高山少女的峰姿吧。

第一次有人成功從北坡攀上艾格峰是1938年,據說此次成功攻頂的關鍵所在,乃Hinterstoisser Traverse是也,風雪間或也有着Andy和Toni的祝福和微笑。

Sunday, December 20, 2009

萌芽


沒到山中去
只摘路邊草
養在水盆中
只盼它長好
一日看幾回
看得草綠茂
又見嫩芽萌
心花日夕跳

Thursday, December 17, 2009

崛起

工作上有聯系的一家美國印刷機製造商,最近股權有所易手,原大股東讓出40%給上海某工業集團,但按收購協議,上海集團現已直接主管有關業務,董事局的主席也由上海集團老總擔當,而上海人更明言下一步即會全資擁有這家美國企業,完成中國人走出去的心願。

這美國製造商創業於1885年,應是以創辦人的姓氏為公司名稱,此名現在本行業是名牌之一。一百多年來以美國為基地,隨着美國經濟睥睨全球,公司先後也收購了好幾家別國印刷機製造廠,有法國、英國、德國、日本、中國等,故自稱國際公司。多年來整個企業也曾數度易手,但都是在美國本土的公司間轉轉讓讓,據說曾一度屬某大軍工集團麾下一員,而現在的大股東則為華爾街一家投資公司。投資公司或無心實業,而美國經濟經金融海嘯蹂躪,或已大不如前,國勢及運途更似有下降之態,今非昔比,美國投資公司過去點石成金,公司收購、財帳整理、資產出售之把戲,好像已經到了窮途末路的境地了。

上海集團在港滬都有上市,他們自詡在中國工業板塊裡排行第三,而第一、二都是汽車行業,而他們則實業多樣化,以核電設備佔大頭。據說全球五百强中他們排第四百七十多位,而其品牌在亞洲的知名度排第五,僅次於日本,第一至第四位都是日本名牌如SONY、TOYOTA。一位副總裁在作收購介紹時,說得頭頭是道,心懷世界市場,一派躊躇滿志的樣子。

世界氣候會議正在哥本哈根舉行,以聯合國的名義,冀為這日益暖化的地球制定減碳減排協議。世界各國好像都很支持,一百多國的元首今周更會專程前往哥本哈根,以見証這據說關係人類及地球生死存亡協議的誕生。但開會兩周以來各國針鋒相對,南北西東窮富先後,各懷盤算討價還價,當中以中美兩國相互攻訐最為白熱化。

中國以發展中國家自居,並自以為普羅後進國家出頭,對以美國為首的發達國家寸步不讓,爭取最佳的條款以利自己經濟更進一步的發展,自是無可厚非。記者會上,中國副外交部長在台上雖不至於殺氣騰騰,也一副戰鬥格的模樣,以流利英語,不緩不疾,譏諷美國談判對手不是無知就是缺乏常識,表現一點都不韜光養晦。也許中國自忖已經在强手中崛起,故而自信滿滿地向世界發聲,誓要在美帝手上爭回一些話語權,制定這世界森林的準則規範,應也有我的一份。

風水輪流轉,這世界是否正處在新的轉折當中呢?此升彼落,中國的崛起,是必然或是偶然?是穏定向前還是浮沙處處?是堅實如磐石抑是虛幻像泡沬?

Sunday, December 13, 2009

女孩

男孩子中的女孩子
雀躍地跳着舞
跳吧 跳吧
讓舞姿凝聚那青春
跳吧 跳吧 趁年輕


男孩子中的女孩子
歡欣地盪着鞦韆
盪吧 盪吧
凌空去看個究竟
盪吧 盪吧 趁年輕

Wednesday, December 09, 2009

臉孔


一張鐵鑄的小臉
嵌在教堂的門上
小女孩為何一臉憂悒
是無助還是悲戚
我們的地球正發燒
他們的政要在爭吵
年輕的聲音
要向上蒼無力地禱告
還是向世界激情地怒吼
這小小的臉孔
會綻出如花的笑意嗎

Saturday, December 05, 2009

星光的背後

倏忽三十載,前文中的六歲小弟現已是高大挺拔的男兒,生得玉樹臨風,打政府工,這個月底就要結婚了。最近還在沙田置了業,九百多呎,馬場景觀,婚後會搬離大埔父母家,過其二人世界。鄭太那天來送喜帖,是一臉的滿足和幸福,旁人看着也覺高興。

文中的媽媽終於在油塘申請到一人公屋,心想如兒子結婚,她自己也有個住處,不打擾兒媳。只是兒子一直都不結婚,還跟她一起住,只偶而到油塘走走而已;她把那一人單位留着,就像留着那希望,但記憶力日差,漸漸地或也就忘記了。年邁的媽媽這年似患了情緒病,整天憂心忡忡,總感覺身體這裡不行那裡不妥;兒子經常出差,只她一人在家,又覺孤苦無依,心生驚怕,積憂成疾,難解的心結和便結似無處排鬱,人也就變得急躁難安了。醫生說病可治,要吃藥半年。

而文中的那個[我],好像仍依然故我,總獨自站在人生的邊上,袖手旁觀,人家拼搏買房買車結婚生子,他都提不起勁似的,像是拒絶一切人生大事的遊戲,也許沒有能力,也許漫無志趣,也許…….。不知心裡有何企望,未能揚名聲,亦無顯父母;年月飛逝,卻又無事可追,或許老去原是萬事空,老早已知虛空的最終還是虛空。

那夜星光燦爛,今夜的浪子,又會星歸何處?

那夜星光燦爛

那夜星光燦爛,可是長長的大埔道卻不明亮,路旁的街燈只是無力地發出昏黃的光,絲毫照不亮前路。

車廂裡只有寥寥三人,可是滿腔的心事卻把我壓迫得透不過氣。我在車上哭泣,我在秋夜裡哭泣,那冰涼的晚風,也似未能凝結眼眶裡的淚珠。

[以後會再搬家嗎?]我問。
[不會了,這裡就是我們自己的,現在我們可以在這裡長住了。]鄭太帶着平凡人滿足的口吻說。可是眉宇間卻有種遺憾,似是遺憾那熟悉的逝去。

驀地,我看見六歲小弟正在屋邨的一個休憩場地上玩耍,似乎不同的環境對他來講並沒有任何分別,電氣道,大元邨,只不過是不同的稱呼,泥土、天空、空氣,原是一樣,小孩子並沒有搬遷的傷感。

小巴在公路上奔馳,呼呼的風聲帶來了母親的呼喚。

[快去拿張表格來填吧,我們四個聽說容易申請,你哥哥做工這麽多年,一個仙也沒賺到,更不用說要倚靠他來租間大一點的房子。你看鄭太他們現在不是不用再受別人氣了嗎?我們沒有資格買樓,唯有這樣申請,你明天快去拿張表格來填吧!]

看到鄭太滿足的神情,我感覺到媽媽可憐的模樣,媽媽一生辛勤工作,可是她沾不到半點安樂。仰望夜空,滿天的星星亮晶晶,而那遙遠的星星也似正閃爍着她的希望,若隱若現的,究竟哪顆才是媽媽的願望之星?星星啊,你在哪裡?

星星是夜空中的浪子,飄忽不定,可能天空也正是它們的家;大埔大元邨似是鄭太他們的歸家,而媽媽的家也正在希望中孕育着。但我想知道人類真正的歸家在何方,近在咫尺,抑或在那遙遠的地方?

Saturday, November 28, 2009

詩人

詩人有龐大的身軀
詩人有粗黑的眉毛
詩人名狂魔

詩人有分明的愛惡
詩人有多情的懷抱
詩人獨憔悴

Saturday, November 21, 2009

同學

周五寒夜,在酒樓晚膳,隔鄰有八九個穿著校服的中學生正圍桌打邊爐吃火煱。書包堆放在角落,不知是哪家中學的學生,可能是北角山上的某一家吧;都像十六七的年紀,估計正念中四或中五,男多女少,樣子清純乾淨,沒有染髮,沒有穿耳,舉止斯文有禮,沒有高聲笑談,沒人打遊戲機,沒人講電話,只安靜專注地坐着涮吃東西,偶而坐對面的兩個男生舉啤酒敬飲,餐桌上就他們二人喝啤酒,其他的都是汽水。

就像我們過去的同學,有人高瘦、有人略胖、有人俊秀、有人臉上長滿青春痘、有像書生的,也有像班長,但都沒有怎樣說話,偶而只並排而坐的耳語一下,八九個少年人安靜得不得了,時下的青少年好像都不是這樣的,大都會是吵吵鬧鬧嬉嬉笑笑的,或者眼前這班同學都是來自管教有方的學校和家庭吧。

看到這班清純斯文的少年人,感覺很窩心很喜悅,好像看到自己過去跟大夥兒同學一起的情形,一起吃飯燒烤、一起行山遠足、一起騎車郊遊、一起露營游泳;年月飛逝,人生匆匆,小學的、中學的、大專的同學,都已很久沒有聯系了,但一些在酒樓、在山頭、在郊野、在海邊的片斷,有時卻仍會在腦海邊閃過飄過。

但真的想不明白,眼前這班同學為何一點話題都沒有呢?他們是同班同學、同一會社、還是同一興趣小組?是所有話題在學校裡都已經講完講盡了,還是身處的社會原是空洞乏味、壓抑難抒,故青春也就沉默無聲了?

Friday, November 20, 2009

魚生

銅鑼灣日式超市有支解切割鮪魚示範,聚觀者眾。大魚昨日捕自千葉海域,今晨空運抵港;庖丁解牛,東瀛師傅解魚,嫻熟手藝,歲月凝聚經驗。

切頭、去鰭,利刃置中入軀,從上而下,復用長而幼割刀整塊切下,價昂魚腩清晰而出。割刀長而幼,鋒利生光,刀齡已三十,或師傅行走江湖貼身之物也。

下欄魚肉細切小塊,以饗顧客,蜂擁而取,如此貴價試食珍味,未之有也。俗名大眼吞拿,時令魚生,澆以四年名醬,淺嘗即止,亦閒逛之趣,故記之。

東瀛師傅解魚
長而幼利刀支解魚軀
價昂魚腩(o-toro)
未細切之魚生

Saturday, November 14, 2009

蟄伏

國內一朋友最近升了職成為副老總,很為他高興,而他在人前卻表現得頗內歛,有點拘謹,但私下交往時,那份由衷的興奮卻還是溢於言表的。在這單位十多年,終爬到這也算高層的職位,他的確很感恩,心裡也感激三位上司的知遇和賞識。他說現職在國營單位裡是個保險線,就是做到退休,也算有所保障,故他警惕自己,千萬別犯錯誤,便能無風無浪到公卿了。

對現在的處事態度,他給自己定下四字真言,二字為[禪定],另二字我初聽以為是[惜福],他說不是,也不是[折服];那我說是[蟄福]吧,這也不錯呀,知道是福,就老神在在地趴在福上面,他說不是,是[蟄伏]。他說要學鄧小平的韜光養晦,人家問鄧長征時擔當什麽重要職務呀,鄧答: 沒什麽,只是跟着別人跑而已。

剛出來做事時,找的工作都不大順意,有的簡直無所事事的,整天呆在辦公室沒事幹。那時我也經常上班時用箱頭筆,以練書法的勁頭在紙上不斷寫[蟄伏]兩個字,以之自況,深覺懷才不遇,不知何年何月才能有所作為。但我的蟄伏跟朋友的蟄伏可能不太一樣,我是無可奈何的、是被動的,而他卻是一種工作謀略,是為了更好地適應周遭的環境,更好地保護自己,可能更符合大自然[適者生存]的真諦。

憑着[禪定][蟄伏],謀定而後動,朋友說再上一層樓也並不是全沒希望的,現老總年輕能幹,或有機會升上集團當極高層管理,而現在五個副老總中,他年紀最小,自忖能力也較好,時來風送滕王閣亦未可知。

到了這年紀,做的事跟以前沒有兩樣,勞勞碌碌追追趕趕,一事無成,也許我的蟄伏仍是那麽無可奈何,真不知道能有驚蟄的那一天嗎?

Thursday, November 12, 2009

耳朵


耳在門上
聆聴誰人的聲音
浩瀚宇宙
大聲若希
守着你的內心
寧靜致遠
遠方某處門上
可有知音的耳朵

Sunday, November 01, 2009

登山難

日本著名漫畫家獨自登山遠足,不幸墮崖而亡,不少漫畫迷與他筆下小主角同聲一哭,網上一幅小主角站在山崖邊極目遠方地哭泣,魂兮歸來,頑皮小孩剎那間似長大了,為他啟程赴遠方的爸爸,為人的生死無常哀傷流淚,就是對該漫畫沒有多少沉迷的旁觀者,也覺黯然神傷。

欺山莫欺水,山就在那兒,天長地久,但一點都不能欺負,登過了山,你才驚覺人的渺小,繼而產生無限的敬畏。那次到英國湖區旅行,事前從網上打印了一些登山路線指南,心想屆時可悠閑地在峰巒山徑間遠足漫行,豈不快哉。陽光和煦的一個冬日早上,步行至離下榻地一英哩外的小村準備登山,馬路上只偶爾有車呼嘯而過,一邊是廣袤平坦的青綠草地,三三兩兩的綿羊懶洋洋地散布其中,另一邊則起伏而上的小山坡,叢林密茂;途中問路,一中年男人說,小村就在前頭,但馬路對面叢林裡有一條小路,沿途景色要更好一些。

到了山邊小村,但見白煙裊裊上升,尋常鄉村人家或在煮炊幹活吧,按登山指南經過一座依山而建旅館的後門,打開上山的小木閘,獨自往上走,泥沙路不太難走,但卻有點陡斜,走上半坡往後看,一覽無遺起落有韻的綠色景致,真不枉千里迢迢來到這裡,豁然開朗或是此刻的心情。斜坡路一直往上走,到了山頭,一山還有一山高,前面的路被另一座山擋着,看不到前方絲毫景象,雖有登山指南,但突然有點猶豫和害怕,四野無人,再往那不可知的前方走,會不會有危險,路上如碰到狗怎麽辦,當下思想掙扎交戰,去還是不去,最終還是選擇[留得青山在,那怕無柴燒],決定沿原路下山。下山途中,碰到兩三個獨自上山的,有男有女也有上年紀,心想不如再跟着人家後面上山,但都快走到山下了,只好悻悻然放棄。

好多年前暑假跟同學一起去絲路旅行,到了敦煌,除了莫高窟,更令人嚮往的是鳴沙山;山下月牙泉靜靜地躺在黃沙的懷抱裡,還沒有任何人造的圍欄,清涼泉水滋潤乾旱的戈壁大地,縱有烈日的煎熬,千百年來她的深情從不乾涸。面前是粒粒細微沙子聽從風的訓誨團結而成的大山,線條柔和山態優美,似也風情萬種,惹人讚嘆。一腳深一腳淺地往上走,夕照下一直走到沙脊,原來山的另一邊是一望無際的沙丘,黃沙萬里,杳無人煙,極目遠方不見天際,但這邊山坡卻是極度徒峭,當下心生恐懼,心忖如不小心滑了下去,我可能永遠爬不上來了,從此人間蒸發,只聞沙的哀鳴。

另一年寒假也和同學去黃山,那時還沒有吊車,人人都要一步一腳印地往上走,前山上後山下,不走回頭路,好把黃山的勝景看夠無遺。時值隆冬,且華東地區大雪連連,山路梯級都披上白布積了雪,原來山路是那麽的狹窄,僅可過人的寬度,幸好冬天上山人少不擁擠,聽說如夏天前來,排隊上山是平常的事。上了山安頓了行李,大夥兒便出外遊覽,好像也見了迎客松,上山沿途也遠觀各種言之鑿鑿的怪石,臨近傍晚來到始信峰。記憶中始信峰應是一山中平台,據說站在該處你才會開始相信黃山確是天地間的鬼斧神工,聞名確實不如見面,為大自然的峻秀嚴奇目瞪口呆。

到始信峰是從一條小路走去的,大飽眼福後想回程卻找不到原路,天都快黑了怎麽辦,同行旅伴提議可從眼前約一個腳板寬的山邊小間隙依附着山石摸索走出去,我即時說不行,太危險了,間隙下面是萬尺深崖,穿的鞋子又不防滑,一不小心滑了腳,定必粉身碎骨於無盡深淵;但旅伴一個個都這樣走過去了,始信峰上只剩我一人,也只好硬着頭皮踏出艱難的一步,身體及雙手緊壓着峭壁,一步一驚心地走過那許是人生最危機四伏的約十米路程。第二天繼續行程,從一條山路往前走,到一處左邊拐九十度上山,右邊卻是茫茫懸崖,山梯上及轉彎處都積滿厚雪成了小坡,有些雪且己成冰狀,不敢行走其上,只好蹲下身子匍匐爬上小雪坡到沒厚雪的梯級上才敢站立起來。但跟始信峰的折騰一樣,現在回想起來仍猶有餘悸,更有死過翻生之感,心想如爬坡時不慎往後滑溜,定會一溜掉落萬丈山崖,命喪黃山。

人說:不到天都峰,白來黃山一場空。看到天都峰猶如一支尖銳石柱直插雲霄,柱身鑲有鐵鍊,聽人說扶着鐵鍊爬上去,峰頂只可站一人的寬度,再扶鍊面壁下山,身後萬丈深淵,如斯險境,教人在嚴寒天氣下也聽出一身冷汗來。幸虧深冬天都峰封山不讓上,暗地裡如釋重負,白來就白來吧,我才不要經歷那直如煉獄的煎熬。

獨自莫憑欄,無限江山;獨自登山,去還是不去,也是一番忐忑在心間。

Monday, October 26, 2009

龍門大酒樓

周五中午經過灣仔地鐵站,莊士敦道上的龍門大酒樓已在外牆掛了醒目紅條,斗大的字體說他們月底就要結束營業,感謝街坊數十年的支持和惠顧云云。四層高的大廈不知建自何年,但肯定是這條路上最老的樓房,牆身油漆成粉紅色,卻有點裝扮青春的味道。四四方方的建築,真的平平無奇,四樓更有一似是僭建的煙囪,長長掛在牆邊,日子有功己薰成烏黑烏黑的,還有一層精亮亮的油漬,在周遭光潔的高樓大廈中也算獨樹一幟,誠老區一景。

不知是在何種心理驅使下,竟信步進入酒樓午膳,估計這街坊老酒樓必定價廉物美,不然又以什麽秘訣屹立在這老區那麽多年呢? 午飯時份客人不算太多,多是三三兩兩的一桌,看樣子都是普羅打工仔,西裝革履的卻鮮見踪影。酒樓內部並不寬敞,桌子也排得雜亂無章,一進門有一樓梯上二樓,沒上去看,不知是否全棟四層都屬酒樓範圍。

近街門口的桌子已滿,一沒穿制服不知是老闆還是伙計帶我們二人到後面一大桌,說待會可能有搭桌的客人,此桌枱布有點不太乾淨,獨自侷促在一凹位裡,三邊靠牆,前面有放箸匙碗碟的櫃子,桌椅滿滿,幾無空間可走動。有一上年紀穿著衣不稱身制服的女伙計給茶寫單,點心則要自拿卡到門口點心檔選取,點心份量適中,味道一般;叫了一碟魚香茄子炆伊麵,一穿髒兮兮白衫的高個子不知是廚子還是侍應拿到我們桌子上,這碟伊麵的色香味簡直有點差劣,肉沫黏成一大團、茄子似有還無、伊麵蒼白無色,四十五元真的物無所值。

自己拿卡到收款處結帳,收款員是一五六十歲的女人,沒有什麽電腦計數,只見她在一像是收銀機的機器上按紐,各按紐上貼有各種點心的名字,然後好像又用計算機算了一下,我們三個點心(鯪魚球、菜苗餃、叉燒腸)加魚香茄子炆伊麵竟也要121元,有點意外為何那麽貴但又沒查看她是否有算錯,只後悔錯來此店。

這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他日酒樓關門,也不覺可惜,這似一無是處的老店,除了是我們逝去歲月的某種註腳外,真不知道有什麽值得保育或保留?龍門開在鬧市裡,或也是種錯配;龍門,應是遙遠所在的一道客棧居停,浪蕩此生,江湖易老,只想在西風夕照下的草寮喝杯熱茶冷酒,管它留不留。

Saturday, October 24, 2009

飛滋

美酒佳餚,山珍海錯,舉箸進口,右舌邊即起小泡,昔偶有發生,用牙將之咬破,旋用餐巾包吐瘀血,免見笑同桌,飯罷亦沒覺不適。

一二日後,潰傷舌邊痛楚難當,猶如鹽撒傷口,錐心入骨。膳時為免食物碰之,移至左邊咀嚼,惟左下智齒旁蛀有孔隙,食物陷入難出,亦痛楚也。右潰左蛀,美食當前亦難下嚥;食色性也,易如反掌,此刻苦事一宗,只嘆奈何。

人生無常,頃刻飛滋。

Wednesday, October 14, 2009

闌珊


黃昏後的聚會
燈火通明
沒見婆娑的身影
只搖閃亮的纖腰
夜不闌珊
人卻不知處

Sunday, October 11, 2009

小學二三事

年輕電視男紅藝員,當時得令,演而優則歌,受有關後台力捧,為他在紅館舉行演唱會,事前催谷宣傳,電視台特意製作特輯,向觀眾介紹他的一點過去、他從哪裡來。赫然得悉他也來自北角的同一家小學,是校友,還算半個同鄉吧,頓時感到很親切。藉着他的電視特輯,看到位於山丘上的母校近貎,走上去的斜坡依舊,只是跟電視主角感覺一樣,怎麽課室及上課桌椅竟變小了那麽多,禮堂好像還是那麽寬大,舞台上端的四字校訓仍然沒變,依然煌煌,見了過去的班主任,也依然用國語唸她的姓氏,啊,邱老師好。

特輯裡有拍到學校的小賣部,電視主角說每逢小息他會到這裡買東西吃。但回想自己在這唸了五年(一年級的校舍不在這裡而在山下),好像極少到小賣部買東西,汽水也少喝,通常都自己帶水壼。然而小學生買東西吃也是有的,但卻都在放學後;當年唸下午班,好像是五點半放學,放學後走下清華街,在靠近建華街的斜街等私人校車,這斜街一直往下至英皇道,叫北景街。等校車時,小學生都在玩耍,女的很多時都在跳橡皮圈繩,[小皮球,香蕉油,螞蟻開花一十一……..],跳得好的可以從腳踝處的一十一,一直面改色地跳到八十一九十一的頭頂,繩子橫卧空中太高了點,可用手指尾將之盡量往下拉成一個大V口,然後說時遲那時快放手縱身跳過去,這樣也算跨躍成功。

而我有時會跑到對面小巷的一檔車仔麵買麵吃,這是如假包換的車仔,檔主是一四五十歲的婦人,收工後就推着車仔回家。挑一個較大的麵餅放進開水鍋裡渌,車仔餸一般有豬紅、豬皮、魚旦、大腸等,但通常什麽都不要,只要一瓦罐裡不要錢的魷魚汁,魷魚則不問津,再加進熱湯即成一碗熱騰騰的車仔麵,承惠一角,小學生負擔得起,也吃得津津有味。吃完了意猶未盡,再淘一匙魷魚汁再加熱湯以泡起濃湯喝,女檔主也慷慨,任由小學生自淘自泡,不收錢。

有時校車來晚了,司機像是要作補償似的,便不直接送我們回家,而是先到銅鑼灣波斯富街一處麵包店送貨或收貨,小學生因此可免費遊車河都興奮得不得了,偶而店主每人送一個麵包,更是回家晚飯前美滋滋的點心,樂不可支。好像每學期都會有兩三回這樣的美事,故每回放學總心存企盼,今天能遊車河就好了。

Saturday, October 10, 2009

淡然


土黃的牆
微紅的樹
陽光的倒影
一絲冬日無爭的暖意
梵高或曾留下泛黃的足跡
心懷景象一樣嗎
光影瞬間傳千里
[這太好了] 高錕說
天才的喜悅
在那遺望的世界裡
可也淡然如此景

Sunday, October 04, 2009

盛世

北京的天空好像從來沒有那樣漂亮過,藍天白雲,潔白得那麽剔透,湛藍得那麽深遠,就像經過電腦加工的什麽宣傳資料上的照片一樣,明亮奪目。上周在北京,天空卻是灰灰的,臨走那天,更是煙靄迷濛,四周景物都不很清晰,遠看一片朦朧。這六十年後的十月一日或是吉日,天空也送來耀眼陽光,普照這共和國的燦爛前途;但這究竟是天人共感的自然現象,或是什麽高尖的人定勝天把戲?

我愛北京天安門,但這天廣場只為權貴而開,平民百姓要退避三舍,據說連一隻蚊子也休想飛進半步,好騰出十里長街作盛大閱兵和遊行,以宣示武功炫耀財富,彰顯巨龍崛起東方的架勢。但二十五年前的慶典,普羅民眾可自由走進遊行隊伍中,自發舉起紙牌向開放的領袖發出衷心的問候,我愛北京天安門,天安門上太陽升,升起的是顆顆澄明無瑕的希望之心。

聯歡晚會,城樓上冠蓋雲集,夜空中煙花爆放,城樓下漫歌狂舞,歌頌國家和諧、科學發展、世界和平,一片昇平喜洋洋。但打動人心的,卻還是那些過去日子的老歌,在希望的田野上,你我歌唱祖國,年邁領導人忽地與民同舞,青年友誼圓舞曲,拉起手唱起歌跳起舞來,今夜唱的是一支什麽之歌?

如這是千載難逢的盛世,人民錦衣美食之外,可有什麽可垂範世界?是制度、是創新、還是文化?普世的價值,她是否認同而身體力行?傳統的精萃,她可曾珍惜而發揚光大?

走在今天盛世的神州大地,似跟不上那自詡的中國速度,心裡卻有一抹隱隱的壓抑,灰濛濛猶如上周北京的天空。

Tuesday, September 29, 2009

生日

黎明前,朦朦朧朧地知道窗外正下着傾盆大雨,在夢裡的心情隨即冷了大半截。

整天都間續地灑着雨絲,天空是灰濛濛的好像很不開朗,但卻又不盡然,因為部份時間曾有耀目的陽光投射周遭。

廿一年前,一個新生命悄悄地來到這個世界;躺卧在床上的媽媽是他來到這世界時唯一迎接他的親人,而他的父親在遠方。廿一年後的今天,他獨自一人在秋風裡渡過一個多雨的生日,沒有任何親摯的朋友為他慶祝和陪伴他,而事實上,他根本沒有什麽親摯的朋友,在友情上,他從來是個一貧如洗的人。孤獨地來到這世界,而此刻也孤獨地生活着,孤獨或是他的朋友。

在心裡,他是殷切希望別人能記得他的生日,而給他一個驚喜作為禮物,奈何秋天的雨卻把這曾經熊熊燃燒過的企望澆滅了,秋風更把灰燼吹向不知名的遠方。他心裡面雖有一絲然的失望,但卻不感到難過,因為明年今日,他可能在另一班人的身上寄托另一個殷切的希望。

三毛問:請告訴我,誰不孤獨地生,孤獨地死?

Monday, September 21, 2009

馬德里

馬德里給人一種陳舊的感覺,或是冬日陰霾天氣之故,一點都不明亮,遑論眼前一亮。但西班牙曾經海上稱霸叱吒一時,更可能是世界上第一個崛起大國,太陽廣場(Sol)除了是馬德里的市中心,十六世紀時或也是整個世界的中心。太陽廣場只是兩條不太寬的大街平行而過,沒有太大的空間,四周都是老舊的建築物,但卻顯不出絲毫恢宏的氣度,也許日薄西山已經很久遠了,太陽已失去令人目眩的光芒。


初到馬德里覺得有點特別的是這裡的人,好像很多都是個子不高、膚色黝黑的南美人,或者藉着過去的帝國餘暉,這裡已變成操西班牙語的大熔爐,就像你在倫敦會看到很多印巴人,而巴黎則有不少北非人。住宿的廉價賓館開在一幢樓高五層的三樓,前台值班的年輕人有副東方人臉孔,說流利英語,他說自己來自秘魯,猛然想起秘魯曾經有一總統叫滕森,原籍日本,犯了貪污罪,現就躲在日本不肯被引渡回秘魯。而賓館的標誌也有漢字[武道館],據說賓館老闆也來自南美,懂武術,一下子感到很親切,南美洲那麽遙遠,大家卻在馬德里這中間點碰上了,竟還有一些似是原自東方的聯系,雖然眼前的秘魯青年對中國其實一無所知。


在一皇宮參觀時,碰到一大班由老師帶領着的學生,估計大都十四五歲,都穿光鮮的便服,有些女學生還手挽時髦提包,人種有白有黑有黃,相互在皇宮前的大庭高聲談笑;其中三個是中國人,二男一女,女生穿著頗招展,與別的同學打成一片,男生卻穿得樸實,且還有點土氣,看樣子可能是剛來不久的新移民,明顯有點羞怯,猜想或是西班牙語還說得不夠流利,由是變得寡言。但不一會卻見二男中高瘦的一位正高聲且用手比劃地向老師訴說着什麽,身軀嬌小的女老師,約四十多歲,她微仰着頭,眼光專注地看着這正發表偉論的異國男生,老師認同的神態似給了男生很大的鼓勵,滔滔不絶,當中似夾有不小的成就感。不知怎的,當下很是感動,而男生似也發覺我正注視着他,他跟老師講完話後,從我身邊走過時,臉帶微笑地輕聲向我說: 你好。


馬德里的舊區有很多的橫街窄巷,縱橫交錯,狹窄街巷兩邊都是土黃色的高直樓牆,信步閑走其間,小店小舖酒館食肆星羅棋佈,一派南歐悠閒的地中海風情。你從這路走上去,窄窄長巷遠遠看去望不到底,忽爾前頭一二十米處的十字路口,有一人影晃走掠過,當你走到這十字路口時,左右觀望,卻又已杳無人踪,只見兩端的路巷仍然長長地延伸下去,石卵路走得多,雙腳還是挺累的。也許旅行中碰上的人和事,就像在窄巷中看到前面有人匆匆掠過一樣,一閃即逝,只留零丁的想像和憶記。

Saturday, September 12, 2009

郵筒



花崗岩的筒心
多少千言萬語在其中
月夜燈下細書的真情
盈盈如秋水
緩緩流遠方
望川的水呀
漲了又退等了又等
世代瞬息萬變
如今誤堕塵網
人心流竄一蹴即達
獨剩這落寞的郵筒
默默呆守着空虛

Sunday, September 06, 2009

豬的故事

走在京都的一個尋常民巷,沒見一個人,寧靜整潔,突然路邊一道和式大門橫向滑開,一個子不高的中年婦人抱着一隻黑色小豬走了出來,像是要上街去,但小豬似不樂意,直在婦人懷中掙扎耍嬌,還不停尖叫,婦人並不生氣,反像呵護吵鬧小孩似的加以安慰,還將小豬抱得緊緊,一副深怕一不小心小豬掙脫了手掉在地上就糟糕的樣子。第一次親眼看到有人以豬為寵物,且愛惜有加。

小時候在鄉下也看過別人養豬,平常都以剩飯菜汁餵食,那年頭就是人吃得也不好,更遑論是豬了。天生天養,吃的是餿,長的是肥肉,豬很快就長的大大胖胖的,主人算好時間便會將牠送至屠宰場宰殺賣錢了。肥大的豬並沒有被五花大綁的運往刑場,而是主人拿着一棵平常不大有的鮮美蔬菜走在前頭,一步一步誘豬往前走,口饞的豬便傻呼呼地跟着走,一心以為美食當前,那知最後竟走至自己生命的終點。不知那時鄉下的屠宰場是怎樣的,想必是血腥連連,小孩看了肯定要發惡夢的。

曾經從事肉製品加工設備的營銷,好像也到過一些屠宰場參觀,但都採用據說是很先進的屠宰生產線,他們說豬隻在被宰當中是不會太痛苦的。待宰的豬隻被驅趕至屠宰工場的一個槽閘,隨即被電擊暈了過去,然後放血、燙毛、開膛,一個一個工序的一隻豬最後便被人支解為所謂的分割肉,然後包裝、雪藏、運送、上市場,工業化地運作宰殺生命的勾當。

歐洲的一些肉製品加工廠都很衞生整潔,沒有絲毫腥穢的異味,有些工人也都很年輕,穿上白袍白帽,站着工作有說有笑,收音機放着流行音樂,整個車間給人一種輕鬆愉快的感覺。據說荷蘭的火腿、培根最有名,而德國則以香腸為譽。

德國人好像對豬情有獨鍾,他們的郵政據說最初也與屠豬人(butcher)有關,可能是在運送肉食品當中也順帶傳送信件,每到一處即吹號(horn)召集當地人以便分發,而現代德國郵政的標誌即是一個彎彎上翹猶如豬尾巴的號角。德國人處理豬隻可能除了骨頭外,一丁一點都不浪費,好的部位可直接售賣或作高檔肉製品如火腿、培根等,次等的可加工為各種香腸、午餐肉等,那怕是內臟、豬血或下欄肉,也可作等次低的香腸產品。曾經想如果開一家如德國的butcher shop,自己親手做各種各樣的香腸售賣,或者也是一項高品味的小小志業和生意。

年輕的老師為令一班六年級生能對生命有所反思,學期初抱來一隻小豬要全班同學一齊飼養,小豬長得很快,不一會已是一隻大胖豬,而小學生也要畢業了。老師要全班同學決定將如何處置大家一年來日夕相對的豬友,有一半希望留校的師弟師妹可接手照料,另一半則覺得豬遲早要成為人的食物,將之送給屠宰中心乃是正路,但全班同學對牠都有了一份真摯感情,你一言我一語無論正反,六年級生說生死,越說越傷心,有同學問究竟誰人有權決定一個生命的繼續和結束,但狠心的老師最後投下決定性的一票,要送大胖豬至屠宰中心,雖然三年升四年級的同學已表示願意接收。

從小豬的教室跑到現實的街上,追趕要被運送走的肥胖豬友,是生離也是死別,淚眼漣漣的小學六年級畢業生,也將跑進人生的另一階段,生命、情感、傳承、煩惱……

Thursday, September 03, 2009

客棧


闖蕩江湖
累了 找一家客棧歇息
年月匆匆如流水
江湖也易老
沒懷什麽真經秘笈
亦乏何種驚世武功
浪蕩人生清水地
不是俠客
只是過客

Sunday, August 30, 2009

流行歌曲

有人說香港粵語流行曲沒落或許跟商台强制支持本地原創也有關係,由於電台只播本地原創作品,好像連歐西流行曲也減少了很多,本地的音樂口味由是變得越來越狹窄,無復八十年代百花齊放的興旺。那時的香港粵語歌曾是全球華人的流行指標,只要是好歌,那管是外曲(大多是日曲)中詞或是本地創作(很多為電視插曲),人人琅琅上口,無分彼此。

愛他變成害他,通往地獄之路都是由善意鋪成,原來當事物有了强制,便失去自由,沒有了自由,創意便不知不覺中被窒礙了,偶而更以為神不知鬼不覺,某些標榜本地所創卻有抄襲外曲之嫌。

不知是現在年輕歌迷崇尚高音,還是新一輩歌手以能唱高音假音為高超,現在的歌曲似有理無理都要加插一段高音,讓一眾歌手猶如老牛上樹似的唱得死去活來,所謂假音高音實是虐待耳朵的噪音;這些歌曲其實頗難唱,但卻一點都不動聽悅耳,當日常生活中一般人都不能亦不願啍唱幾句時,雞犬不相聞,又如何奢言流行呢?

至於那些如夢囈般的歌詞,欲斷不斷,或是另一個更深層的中文低落問題,或許並不只香港,更是一兩岸三地的中國大問題。或許也不僅是中國,全球語文是否正急促幼稚化、簡單化、符號化?當摩登數白欖(rap)都可能是些目不識數丁的農民或街童時,換一腔調的我口說我心,言而無味,或是劣幣驅逐良幣的不移定律,而那些優美雋永的歌詞,如Simon and Garfunkel的作品,便直如深奧古文了。粵語流行曲不濟,但現在好聽的歐西歌曲也一樣鳳毛麟角,徒呼奈何。

Tuesday, August 25, 2009

河上的風景


晴天陰天
一樣的景物鑲嵌在窗外
多少不測的頃刻
幾許虛妄的遠盼
河上不變的風景
凝看流淌的人生

Sunday, August 23, 2009

老吾老

在鄉下的舅舅年初得了急病去世,媽媽姊弟情深,雖然表面上對噩耗反應頗抑制,但心裡打擊創傷可能很大,自此情緒就變得比較波動,經常身體有一點點不舒服,就覺得自己也患上沒麽大病,憂愁難耐。媽媽可能已有某程度的情緒抑鬱,而且年紀老邁,記憶力正大大退化中,經常中午吃了什麽,她可能下午就忘了,反說自己沒胃口整天沒吃東西。

這早一起來媽媽就說她肚子疼,但又說不出是如何疼法,便帶她去看醫生,醫生檢查後說沒大礙,這才安心。牽着媽媽的手在街上走,現在總感覺她手握得很緊;路上碰到她一位認識的朋友,也是一上年紀的老婦,那人說:人一生是要當兩回小孩的。

六七歲時,媽媽帶着我從老遠家鄉來香港,已忘了遙遙路途上坐了什麽車、如何一關一關走過來,只依稀記得應是上了北角碼頭,媽媽一手拿行李一手牽着矮小的我,在暮色裡從渣華道走到電氣道,街道兩邊樓房都不高,漫漫長路,好像總是走不完似的。如今渣華道電氣道兩邊都建了高廈,而媽媽有點佝僂的身軀比我矮了一大截,有時只拐了一個平常不大走的街角,她便會覺得很迷茫,不知身在何方,緊緊拉着我的手,深怕會走失了似的。我想媽媽那種迷失的感覺,一定像我六七歲時,緊緊拉着她的手,走在渣華道電氣道上的一樣。

媽媽老了,可能變得像小孩子似的,但老吾老幼吾幼,我希望能天天牽着媽媽的手在街上走,緊緊的不放。

Wednesday, August 12, 2009

雲翩花曳


雲浮藍天
綠虅垂掛小紅花
想與雲翩翩
欲跟花曳曳
在逆光的閑逸裡

Monday, August 10, 2009

綠之想

濶別曼谷15個月,市面一切似別來無恙,如你隨意問泰國人現時貴國政經局勢如何,我想他們必漫不經心地說: Mai Pen Rai,儘管期間曾經示威連連、機場癱瘓、總理迭換、東盟流會,但普通老百姓可能一點都不上心,船到橋頭自然直,臉上依然掛着國標似的微笑,照過眼下的生活,真的Mai Pen Rai。

然而有些事物也悄悄地有所變化。上回機場沿路所看到的斷橋處處,現在都已經合攏了,據說機場快線大概今年十月左右就能通車了,機場與市區屆時便能更拉近一些,或可不用再提防某些無良的士司機耍把戲多收費了。另外BTS竟也靜悄悄地跨過湄南河,SILOM線多了兩個站,這對一個鍾情於天車的旅人來講,心裡不無驚喜,雖然等了十年才過了河,時間好像長了點,但泰國人不爭朝夕,也就Mai Pen Rai了。

SILOM線原先終站為河邊的SAPHIN TAKSIN,這裡只有一個站台,現在南來北往的列車都只能停在這裡,所有等車的人都擠在同一站台上,似有點混亂,不知就裏的遊客可能會坐錯車,尤其那些自以為識途老馬,更會馬前失蹄,就像我。車站只有一個站台,不知是當初設計眼光狹隘之故,還是礙於實際路況只能如此,車站兩邊都是跨河的高架路,沒有足夠空間造多一個站台?

這回發覺搭乘BTS的人好像多了很多,每次上車都是擠得滿滿的,可能車費多年不變,現在普羅大眾都覺得經濟實惠、快捷順輰吧。其實政府好像也正大力推廣此等軌道集體輸送系統,更有長遠規劃,除了延長現有路線,還會修建新線,東南西北形成四通八達網絡,名為[緑色項目],期於二零一幾年全部落成。

總理阿披實剛過了四十五歲的生日,日前電視見他參加某公開場合,與會者拿着一細小插滿蠟燭的蛋糕上台為他預祝生日,吹蠟燭切蛋糕,一臉的腼腆,幾絲羞澀的笑容,不知治國能力如何。但報上剛發表一民調,年輕總理的民望達七成四,而民眾認可他領導的政府也有六成三,其中以[真誠]一項得分最高。但也有人擔心總理縱使真誠為民,卻或過於優柔寡斷,最終落個兩面不是人的結局。話說黃衫軍頭目被人槍殺,險些沒命,警察總長據報牽涉其中,此人為流亡總理他信親戚,阿披實投鼠忌器,未敢即時將之革職,只停職調查;而紅衫軍發起國民簽名要求泰皇特赦他信,簽名人數據說有四百萬之眾,並揚言如有關方面對此置之不理,十月定必風雲再起,抗議到底;年輕總理對這些事項好像都束手無策,徒令己方黃衫支持者焦急難安。

皇帝年邁身體日差一日,一時三刻或會彷徨無主;野心家死而不僵,在暗處伺機再出;黃紅衣衫對峙各不相讓,暴力騷亂似一觸即發。在暴風雨似要來臨之前,令人更加珍惜微笑國度的藍天緑樹,藍天是思維,海濶天空,緑樹是心靈,平和寬容。除了交通要有緑色項目外,泰國人的心或也亟需緑色工程,相互說聲Mai Pen Rai,何必爭鬥?

Friday, August 07, 2009

布鞋



是誰穿的一對舊布鞋
停歇在南國佛門外
遙遠的北方或是記憶
胡同深處的呼喊
駱駝走過的鈴聲
老北京的足印
湮沒在崛起華廈間
道上車水馬龍
舉步維艱
你卻仍穿着老布鞋
腳踏實地
孜孜前行
路必達而利

Tuesday, August 04, 2009

走城記

想去看[二十四城記],希望可以重拾八十年代看中國電影的那種鍾情感覺。

有人說八十年代的中國電影之所以好看,乃因當時主政的領導人相對開放,社會上便有一種自由活潑的風氣和氛圍,電影創作上也有了各種新的意念和題材,有關當局的思想拑制好像不太大,故此珠玉紛呈,各家爭鳴,一派創意興旺的景象。但八九六四後,政府收緊思想控制,没了自由,電影也就不怎麽好看了。

半個世紀前,從東北瀋陽到西南成都建設軍工廠,家眷同行浩浩蕩蕩,嚴如行軍的長征,據說一共在路上走了半個月有多。他們從瀋陽出發,遼東半島向南走,途中或經過海城、營口、熊岳,到了大連,興緻好的,或趁還沒開船,乘機到半島的極南端旅順軍港遊玩一下。然後從大連坐船,走過渤海、走過黃海東海,到了上海;再從上海乘船溯長江而上,經過武漢、宜昌,進入三峽,所看到的景象,跟杜甫、跟蘇軾從蜀地沿江而下所目睹的是否一樣?無邊的落木,滾滾的長江,巫山巫峽氣蕭森?船靠停在奉節,大家都到岸上走走透透氣,詎料她三歲的兒子竟然在這裡走失了,後來一直都沒找着,就那麽上岸一會兒,真的悔不當初,汽笛響鳴船要開了,軍紀嚴明,人就如工廠的一顆螺絲釘,也不容你多留一刻尋找親兒。船最後到了重慶,下了船再由陸路到成都。

重慶與成都之間隔着崇山峻嶺,在沒有高速的時代,汽車要盤山而上再盤山而下,到天府之國的路一點都不平坦好走;這樣的路我走過一回,但恍如夢中。那次要到重慶,重慶大霧不能降飛機,只好停在成都,深夜十一點,航空公司安排大巴送旅客去重慶,上了車,山路漆黑或也崎嶇,上上下下恍恍惚惚,翌晨六七時濃霧中終於到了重慶,惺忪中猶如夢中歸來。

別了上海的父母兄弟姐妹,在如花的年代毅然奔赴大西南,到了成都軍工廠當質檢工,也有如花的容貎,一度還是廠花哩。如今年逾半百,孑然一身,有時跟老工友唱唱吳劇越戲,在林黛玉的唱詞中,把如花的年代和自己也一併埋進芳塚裡,啊,今日葬花知是誰。樓房獨居,冰箱頂上的電視機放着電影[小花],她也叫小花,小花就是她,只是時光飛逝,青春不再,如今或只能藉着暗室中的光影緬懷那如花的時空了。

那二十六七的女孩站在窗前,說起看到媽媽在工廠幹得蓬頭垢面的樣子,她不禁悲從中來,她要憑自己的本事和努力賺很多很多錢,在二十四城樓盤裡買一單位給媽媽住,她不要當什麽國家的螺絲釘,這個世界都已變樣了,但她卻哭了,哭得那麽傷心,是因為這照顧員工生老病死儼如一國的大型國營企業的倒閉,抑或是因為那以當螺絲釘為榮的年代的消逝?

窗外高廈林立,一片欣欣向榮的興旺景象,但成都的天空卻是一貫的灰濛濛,在凝定的鏡頭下,天色更越來越暗、越來越暗;或許,崛起的大國也正是如此。

Tuesday, July 28, 2009

雙子


夜幕下
尋找另一個自己
難分彼此
不辨你我
茫茫人海如天涯
舉頭處
雙雙就在那裡

Monday, July 27, 2009

相逢在黑夜的海上

心裡一直有個疑問,那年六四他有來香港嗎? 曾一口氣看了90版留言,知道了答案。

過去我只是這論壇熙來攘往無名訪客中的一員,經常這條看看,那條瞧瞧,並不怎麽上心;這些網友的名字也都熟悉,卻沒有特別喜歡看誰的留言,但也有些片斷是頗有印象的,如他曾經得到某網友的旅遊問答比賽第一名(他有收到奬品嗎? 是不是很珍惜?),以及他說剛好有足夠的里程可換機票,想來參加六四燭光晚會,那年的六四是星期六,故他計劃星期五來,星期天回去。

突然間8月初(2004),網上出現很多花圈,很多人都很傷心很悲哀,原來是他走了,也不知道究竟是甚麽一回事。後來日本的網友陸陸續續說了一些關於他的事情,以及對他的深深懷念和尊敬,看了有點感動日本朋友的長情,心想可能他們原是相互認識的,私底下很要好的朋友吧了。

今年(2005)10月24日日本朋友接二連三的祝賀生日留言,感覺到都是因他之故,好像生日的人是他最好最親的人似的,故愛屋及烏地送上生日的祝福。然而生日的朋友好像一直沒有出現過,徒惹得大家唏噓不已。

這條留言剛開始時,我也有看過,心想是人在冬天的清晨特別容易感傷而已,其實題主也沒有寫上甚麽具體內容,應也想不到竟會撩動起那麽真摯的深情。投放了那麽多深情可有得到回報? 他的伴侶可能也曾這樣懷疑過。我想應該有的。那居港台灣朋友每回出航到日本,向着成田天空的呼喊和祈願,他是聽到的。還有那沾有印北靈氣的記事紙,經歷萬水千山到他手里,他定歡喜萬分,最后也珍之重之地带走了。當然也有失落的時候,他想聽一聴那印北及其它地方的旅程遊踪,惟遊歷者可能繁忙活動多,一直無暇亦最終來不及向他細訴。

2004年7月22日的[一期一會]是他在這裡的最后一個留言嗎? 他在寫這留言時,心情是怎樣的呢? 我想應是極度企盼及焦急的心情,為甚麽我兩位大小弟弟這麽多天都沒來,哥哥此刻心裡有很多事要跟您們講,但您們都不在。他曾經細心教導另一年輕網友說,各人有各人的難處,實不應强迫別人事事依循自己的要求;這刻他應也是如此認為,但不失希望,只要相信,兩位弟弟是一定會再來的。

在他要走的時候,我想兩位弟弟必也是他惦掛之一,其中一項是要在10月24日為大弟弟送上生日的祝賀詩。他日本的朋友每年或都會為他辦這件事,但大弟弟你在那裡? 是那麽真那麽深的情誼令人近鄉情怯嗎?

2月到7月從大家的留言裡,其實沒人會想到事情竟會有這樣的結果,他不是沒有在這裡訴說接受治療的一些苦況,但從來仍是永不言敗的語調,讓人放心,而大家也都在為他加油打氣。我想那約半年的時光,他的生活其實就在這虛擬的社區裡。這裡有他的希祈,等病好了,把伴侶带到香港跟大家認識;有他的喜悅,因為入院治療而不能每天報告天氣而有點內疚,但大弟弟仍堅持讓他當東京站的報告員;有他的單純,等了一個晚上一心想寫上那第幾特別號數的留言,怎知一不留神被別人寫上了,好不懊惱;也有他的擔憂,身旁人最近經常失眠睡不好,又不願意看醫生,說沒事;更有他的痛楚,幾回接受療程後嘔吐大作沒食欲,點滴打得多連手臂都找不到靜脈了;復有他的欣慰,當有點食欲想吃點粥時,立馬有熱騰騰的皮蛋瘦肉粥從屏幕端過來,只恨沒有菠蘿包。

而在日本那邊的情景卻給人寂然無聲的感覺,在醫院打點滴,一個人到辦公室收拾物品,一個人到戶外散步,在冷氣間裡看他跟一些女孩打網球,睡不着凌晨起來上網。那段時間他執意不要朋友來看他,心裡好多的話語都只在這裡向弟弟及網友傾訴。

孤寂的他是幸福的,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博學的他認為是理所當然的,其實也在他倆身上切切實實發生着,他不明白其它網友竟會有那麽多離離合合追追逐逐。那夜惡夢驚醒,兩人緊緊地抱在一起,原已是一生一世。重回志賀高原那[原點],希望事情可以重新發生一次,以証這病只不過是惡夢一場而已。(十六歲隻身遠行,十九歲的初吻,這一切可以再來一次嗎?)多少次我們都像卡夫卡[變形記]裡的主人公,在一些突然其來的惡變時,除了驚愕不能置信為何是我外,多麽想這只不過是一場惡夢,夢醒了會是另一個晴天。

夢縱使不會醒,但死亡別狂傲,我還在這裡,在西雅圖深山的小溪旁,在日本香港新加坡幾位學生的前途上,尤在各兄弟朋友的心坎中。人生不相見,動如參與商,但你我竟相逢在黑夜的海上,風雨過後,將來還會在天涯相見。

塵世裡彼此未能遇上,但在無邊如海的網絡國度,卻可相互點撃心靈,只因那真純的赤子情思。在那冥黑的海上或有幽幽的光,大家相逢過後,各有各的方向,你會記得,他也不會忘掉,這交會時互放的耀眼光芒。

二零零四年的網上情縁,成就一則不死的傳說,浮淌在你我的心海上。

Friday, July 17, 2009

遇狗

冬日的一個晌午,陽光普照,一人獨自走在這離巴黎二三十公里的山丘小城,蜿蜒曲折的長路,行高走低,兩邊都是灰色的石房子,門都關着;路上剛開始還有些人,越走越遠,沒多久竟發覺只你一個人在途上,偶而一輛車身邊駛過,或停在前面房子的門前,車裡人下來進屋後,又好像沒事發生一樣,路上又只你一人踽踽前行。

過了一拐角,前面是一段上坡路,走了沒兩步,遙遙看到約五六十米的前頭有一條黑狗站在門前,立時警惕起來放慢腳步,邊走邊觀察那狗的動靜,感覺牠遠遠盯着我,心有點慌,又不敢往回跑,怕牠會狂追上來,偽裝鎮定的往前走,心想如表現若無其事,也就混走過去了。但狗的眼光一直沒放過我,似也有所移動,四下人影杳然,如待會被這無聲狗追咬,怎辦?越想越害怕,剛好到了一丁字口,趕緊往右邊的支路急走下去,那知那狗真的向我追過來,霎時覺得自己為何會如此倒楣,旅行竟發生此等被狗咬的惡運,心隨即驚跳不已,有點悔不當初。當那狗追至離約兩三個身位,我大膽轉身向之一指口噓一聲,說也奇怪,那狗竟逕自停住腳步,繼而轉頭慢慢往上走回去,但狗眼好像仍瞅着我不放,似有點悻悻然。我頭也不回的急步往下走,只聽到自己的喘跳聲,有驚無險避過一場無妄之災,呼,謝天謝地。

另一回在麗江束河古鎮的一家餐館進餐,突然走進一隻龐然大狗,但狗樣有點儍呼呼,餐館原有的兩條小狗立馬吠跳迎過去,那狗還是一幅戆厚的模樣,一聲不響。餐館店主看到牠,頻問阿福阿福你來了,沒一會阿福的主人一位胖阿姨追駡過來,嘀咕阿福這阿福那,店主說情讓不要打駡阿福,說牠很乖,也勸阿福跟胖阿姨回家,阿福很不情願的,也就悻悻然跟着回去了。


第二天早上獨自在古鎮內散步,竟看到阿福懶洋洋地趴在牠家門前,眼皮似疲倦得塌了下來,像是睡覺像是養神;看到阿福沒精打采的樣子,竟心生憐然,從而大膽地向牠靠近,拍下牠世事於我何有哉的憩睡樣子,以作人狗偶遇的記念。

由於生平怕狗,故對所遇的是什麽狗,一點都說不上來,毫無頭緒。

Saturday, July 11, 2009

巴塞隆納

巴塞隆納人不認為自己是西班牙人,身在胡疆心在漢,他們自視為有土無國(a nation without state)的加泰隆尼亞人(Catalonia),不知想爭取從西班牙獨立出來多長時間了;那怕一時分離出來不了,他們似樣樣事都要做得把馬德里比下去,反映在足球狂熱上,巴塞對皇馬,當世瑜亮,不知牽動了多少人的心。或許他們真的與西班牙人不一樣,男女個子好像一般都不太高,臉長眼大,竟有幾分四川三星堆出土面具的樣子,大大的眼睛,也隱約有着畢加索超現實時期所畫人像的況味。

巴塞隆納市內一片平坦,街道橫豎井然,就是初來埗到,按圖索驥,也好像不大會迷路。遊人到巴市的一大節目便是看高迪(Gaudi)所設計的建築,而高迪也可能是加泰隆尼亞人最引以為豪的兒子了。有別於巴市那些橫直有致的街道,高迪好像只對曲折的彎綫弧綫感興趣,他很多的作品都存心挑釁普通人筆直的眼光和固定的思維似的,硬要你看得目瞪口呆不可。高迪最著名的建築當非Sagrada Familia莫屬,這始建於1882年的教堂,迄今還未完成,仍在建設當中。


當從地鐵站出來,抬頭一望,竟情不自禁地wow的一聲,那種冷不防的震憾,對一個跑了不少地方的人來說,似絶無僅有。一般教堂的外觀都會比較樸實,但內裡定必有賽比天工的雕像和聖畫,惟高迪所設計的教堂恰恰相反,他似把所有的東西都從裡面搬到教堂外部,好讓你早點知道神的恩典,並即時跪拜在天才的匠心結晶面前。這教堂標榜為與大自然融為一體的建築,整個設計似找不出一根死板的直綫,而大都是生機勃發的彎曲弧折,以樹幹的形態作支柱,以花瓣的幾何為尖頂,這裡是一叢累累的果實,那邊是一彎蟲鳥的爬行,如斯天人合一,或乃彰顯神造萬物的大能與偉蹟。



地中海的明珠,夏天的巴塞隆納會否更明亮更活潑?那綿長沙灘上的浪花又將會是如何燦爛跳躍的光景?

奧林匹克山

對巴塞隆納的印象是1992年的奧運會,伏明霞全神貫注站在露天的跳水高台上,電視鏡頭所見,她身後是一排排櫛比鱗次高高低低的土黃色房子,燦爛陽光下,散發出一股明亮清新的氣息。原來這跳水場所是建在半山上,前臨巴塞隆納市中心,二百七十度景觀,無遮無掩,跳水運動員入水時所濺起的水花,許能潑灑到不遠處的海邊,與地中海的點點金光爭爍競躍。山腰上的跳水館

跳水館前望巴塞隆納

巴塞隆納奧運會的主場館及不少競賽場所都建在市西南的一個小山丘上面,山不太高,除了山下有一點急斜坡路外,帶着閑逸的心情徒步上下山,一點都不累,偶爾碰到一來自香港的旅遊團也在山上觀光,雖沒打招呼,竟也有一種他鄉遇故知之感。據說主場館乃建於上世紀三十年代,當時好像巴市已奪得奧運會主辦權,但不幸期間西班牙發生內戰,這世界盛事也就在伊伯利亞半島上夭折了,巴塞隆納人民或對此耿耿於懷,他們對西班牙的不滿或也多添一端。皇天不負有心人,這場館等了一個甲子,終迎來第廿四屆奧運會,自此以後這地中海城市好像脫胎換骨,煥發新的青春,成為不少遊人趨之若鶩的目的地之一。奧林匹克山

建於上世紀三十年代的主場館

Wednesday, July 08, 2009

關外



飛簷夕照
西出陽關
城牆下舉目
關外的世界一片空茫

新月下的疆土
黃沙萬里戈壁連天
森浪樹濤明湖心鏡
頭戴方帽腰插小刀
仍有心繫天方的虔禱
此去關外
可有故人的叮嚀和慰問
或只餘異族的嘶喊與殺戮
我心悲哀
只因曾登高樓望你歸

Saturday, July 04, 2009

青春

米高積遜復出前夕因濫藥猝死,歌迷震驚及哀傷,幾有舉世同聲一哭之勢。米高終年半百,但生前自詡為小飛俠Peter Pan,或許他不老的青春仍在,逝去的只是一副俗世的活骷髏而已。

很多三四十世代的人說,米高高亢的歌聲伴着他們成長,矯捷的舞步曾帶給他們無窮活力和希望,如今米高的突然離去,也宣告了自家青蒽歲月從此一去不回頭,他們哀悼[King of the Pop]之情,或實乃哀悼自己的青春不再。
朋友,你嚐過一個人在假期裡獨自蹓躂於喧鬧市集中的滋味嗎?你又曾意會過那種熱鬧中的寂寥?

那個讀中二身高五呎七的瘦削女孩,踏着球鞋,兩手插於藍色毛衣的口袋裡,神情漠然地在國都商場走着,百無聊賴的,那對鳳眼形狀的眼睛流露不出任何神采,垂直到肩的頭髮也甩不起一絲輕鬆。當我問她為何一個在逛街時,蒼白的臉上綻出一個應酬式的笑容,有着淡然的羞澀感。

在另外的角落,一大班的女孩子團團地圍在一起,個個花枝招展,大紅大緑的衣著,極盡官能刺激之能事。在黑壓壓、熙來攘往的英皇道上,她們猶如色彩斑爛的花蝴蝶,努力地凸出自己。她們互相議論商量,準備全體出動,在一個假日的下午穿梭飛舞於擁擠的英皇道上,尋覓她們所尋覓的東西。

人海中花蝴蝶追求的是什麽?快樂?怎麽樣的快樂?是一小群人中彼此認同的快樂?是假日裡不用受寂寞侵襲的快樂?是可以一個人蹓躂於鬧市中的快樂?

青春是什麽?是色彩斑爛的蝴蝶?是高瘦清癯的身影?抑或是一個充滿悲劇意味的人生過渡期?

Friday, July 03, 2009

奈何七一

五時晨起,趕八時早機回港,準點登機,突告機械故障,擾攘四句鐘,午才啟航。[起個大早,趕個晚集],奈何。

出差數天,老母身邊無人,埋怨不迭,心忖或此辭職,伴母復遊歷,豈不快哉? 恨有心無力,奈何。

原計午歸,偕母外膳,繼往維園以炙遊行之壯,惟人算不如天算,奈何。四點抵,車內詢遊行若何,曰似寥寥無幾,霎感失落。

午後五時,置身園中,遙望已無人,仍聞鼎沸聲;道衢半邊人龍,標語此起彼伏;橋上下望,密集人頭,西去東來,幾無虛隙。人龍緩進,一片喜氣,道旁人擠,不遑多讓。人數若干? 民報七萬六,官曰二萬八,或强差人意,遠遜預期,奈何。

誓民主,爭普選,要平等,遊行或成風土,一年一度燕歸來,有情七一奈何天。

Thursday, July 02, 2009

手機圖像

WALLPAPER
泰北天空
仰望蔚藍上蒼
撐起的金傘
與緑樹齊高

SCREEN SAVER
初夏的時代廣場
架起人為的池塘
擎着細雨的淚珠
泣如曇花乍現


如你撿到帶這樣圖像的手機,記得還給我呵! :D

Thursday, June 11, 2009

方向


天花板上的箭頭
可會是心靈指南針
朝拜神祇的角度
祈求富足喜樂的方向

Tuesday, June 09, 2009

莫再悲

離開敦煌坐車到柳園,為的是到那裡坐火車向新疆出發,進入戈壁,到據說是世界上海拔最低的盆地吐魯番去。柳園火車站是隴西小站,周圍好像啥都沒有,每天就有那麽一趟車到吐魯番,如趕不上的話,只有明天請早了。我們像是早到了好多,坐在車站的前階上,百無聊賴,竟對着高高的白楊樹唱起這首歌。

莫再悲 莫再傷
遇到悲哀休誇張
誰亦要經風與浪
誰遇挫敗不受傷
逝去的 莫再想
路正崎嶇更漫長
何用嘆息風裡望
寶貴光陰笑着量
愁和哀 風與霜
不會天天都探訪
用幻想 與夢想
編織那遠大理想
斜陽好 花正香
跟那寂寞和着唱
歌聲一句句
跳越屏障赴遠方
默默的分享
默默的欣賞
路上一切美麗況
人生總會碰着悲哀苦惱
為何流淚看
幸運不稀罕
熱淚不輕淌
願做真正的硬漢
何必口說快樂心中一個樣

60歲的林子祥站在台上,歌聲仍然高吭嘹亮,如此尖銳的高音,除他之外,誰人能及? 但他說話時卻似有點洩了氣,低沉短促,有時甚至聽不見他在說什麽,或是阿LAM想保留那一道真氣,以便跟無數跳躍的音符在一個又一個巔峰上一決高下吧。他說要帶領觀眾到那美好的七十年代,HOW DEEP IS YOUR LOVE,唱得或沒有原唱者好聽,但他無數自己的歌,也足喚回我們的青蔥歲月,依然觸動心靈,只因曾經走過而又回不去的年代;愛,SO DEEP。

曾幾何時,想做一回沙漠小子,高呼我要走天涯,邁步向前,路上或會遇到阿里巴巴,更多的是海市蜃樓,不知遠方那美麗小姑娘,會是如何活色生香,但他卻不唱誰能明白我,各自孤獨的三人行後,惟有每一個晚上,獨自遠望,只知前面還有千億個夜晚,但這寥落的數字人生,從今以後,能莫再悲?

青春結伴,浩瀚黃沙,萬里晴空,走一趟絲路,是喜不是悲;路上或又崎嶇又漫長,但能在風裡笑望一切美麗況,這跳越屏障赴遠方的旅程,或會一生不再,往後的悲喜苦樂,幸運不稀罕,熱淚不輕淌,此刻只跟那寂寞和着唱,不理世事何模樣。

莫再悲。

點點燭光



點點燭光
薪火相傳

一點燭光



一點燭光
我心仍在

Saturday, June 06, 2009

燭光

掀開窗帘
竟已是廿年後的深宵
崇文門大街上烏漆人杳
死寂無聲
在不遠的廣場上
那些青春游魂是否又重聚一起
無畏的吶喊或仍在空中激盪
空洞的人心卻失了回音
如今路上車水馬龍
環環相迫或是苦苦相擠
十里長街繁華勝昔
他們說

但我心不死
在這南陲的海角
點點燭光今夜又再圍聚一起
球場上草地上燃起記憶的薪火
未滿的皓月當空
燭光起伏如海
但卻不知古老大地
何處是岸

Friday, May 29, 2009

人生幾個十年

一齣熱門電視劇今天大結局,似是城中大事,據說收視率有可能破紀録,成為有史以來最受歡迎的連續劇。劇中男主角經常掛在口邊的一句話,[人生有多少個十年],更有可能成為社會金句,成為普羅大眾的口頭禪。

我想當有人說:人生有多少個十年,這人定必仍對未來充滿激情,縱使人生苦短,但他一定要在有限的時間裡幹出一番大事業,轟轟烈烈,以期不枉此生。

我很重視這年代,因為這應該是一生中的黃金十年,一定要好好把握,從而[闖一番新世界]。

從明天起,我要發憤讀書了,三年的時間轉瞬即逝,如再不努力不用功,那麽將會一事無成,我的一生也將會是個早來的句號。

甲子初開,另一個六十年的循環,人生有幾個甲子,一個,頂多兩個吧。新歲伊始,每個人有着每個人的希望………


人生逆旅
幾個十年
此刻欲問還休
卻道天涼好箇秋

Thursday, May 28, 2009

FCBarcelona



愛波夜眠遲
不關我的事
曾過門不入
管它FCB

贏了球賽
狂熱至極點
竟成騷亂
追逐緑茵場
歡呼看台上
究竟所為何事

Monday, May 25, 2009

蛀牙

牙齒無故脫落
不是整顆掉下
是一小塊小塊凌遲般剥落
並不疼痛
只是喝冷的吃熱的
都有一陣難受的酸麻感覺
或者牙齒也不耐炎涼
世道如此
冷暖自知

牙醫說全是最後端的智慧齒惹的禍
它不規矩地頂着旁邊的牙
自己本身也有點蛀
己所不欲卻施於人
兩者間的嫌隙越弄越大
自己安好無恙
旁牙卻損兵折將地缺了一大塊

牙醫說這缺口不能補
說什麽要動牙根做支撐填充兼戴套
這牙才能得救
而罪魁禍首的智慧齒更要連根拔取
才可安寢無憂
工程浩大費用不菲

從來沒有潔白迷人的貝齒
掉下的齒塊或不足惜
就讓口腔內端留一缺口
任它如地殼般自生自滅吧
只是用舌尖去感覺
缺口猶如深谷
仍在的齒身鋒利如懸崖裂岸
人生驚濤駭浪
沒齒難忘
最終能守得住這縈繞一身的長堤麽

Thursday, May 21, 2009

鄧麗君

航機上的懷舊金曲台有三首歌是鄧麗君唱的,分別是[月亮代表我的心]、[小城故事]、[但願人長久],主持人說某年五月鄧麗君離開了我們,但她的歌卻長留人間,而只要有華人的地方,就有她的歌聲,溫婉嘹繞,綿遠流長。

某年在英格蘭東部一個叫Bedfold的地方出差,晌午時分街上好像也沒什麽人,一個人坐在一家中國餐館裡,外面陽光普照,內裡卻暗黑暗黑的,似也沒有其他客人,唱機上正播放着鄧的月亮代表我的心,聲響不太大,彷如叮嚀細語,無限柔情,人在天涯,聽得幾流下淚來。

萬尺高空上又傳來鄧麗君的歌聲,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輕柔委婉,唱出幾許天涯海角的淚光。

據說鄧麗君生前很喜歡清邁,經常到此小住,小城中也許留下許多她的故事,只是我們不知道她對這片土地的愛有多深,情有多深,古城殘垣上的月亮是否代表她的心? 女郎,妳來自何方,當妳從清邁走了以後,芳踪杳杳,又去了何方? 素貼山下的這個小城,或許是她永遠的歸家,細訴另一段不死傳奇。

Sunday, May 10, 2009

塞納河



鐵塔迷濛
流水依舊
向陽的河邊
瞇上了眼睛
冬日行旅
信步悠情
一顆驛動的心
多少回流淌的盛宴

Friday, May 08, 2009

千里共嬋娟

微風水無波
西湖上皓月當空
杭州朋友打手機
給遠在麗江的妻子
他問你那邊也看到月亮嗎
她說雖然有點雲
但月光還是很明亮
此時此刻兩地分隔
我們共看同一個圓月

千年前蘇子名句
其時或只是思念和想像
在通訊發達的今天
竟得到實實在在的印証
流淌的月色
千古的感動

今晚天涯咫尺
不管人在何方
舉首夜空
你也看到那皎潔明月嗎
何不手機電聯告我知

Tuesday, May 05, 2009

遙遠的所在

這電影好像是一個自幼家貧,憑着自家努力而事業有成,現擁有隨心所欲經濟能力的年輕才俊的夫子自道,但俗一點地說,這也是導演的自瀆之作,而他更藉着電影坦蕩蕩地宣示他是gay。

電影本身並不沉悶,導演孜孜不倦向觀眾訴說他的一切,其中似不無炫耀之意;無敵維港海景的天台屋,想去就去的海外地方,對周遭親朋戚友慷慨解囊,還有自家獨特的見解,什麽是mutation,獨特的品味,你知道林志炫的那首歌嗎,你看過胡金銓的那齣電影嗎。片中對白有粵語有英語,但旁白卻用國語,或者導演也想讓人知道他兩文三語都非常流利,雖然本身只是中學畢業。

有資深影痴網友對本片欣賞有加,但心想這樣的電影應不太難拍吧。唸書時上宗教課要做project,幾個同學一組,找個星期天帶着照相機出去走走,大夥兒從新蒲剛走到九龍城走到尖沙咀,這裡拍拍,那邊照照,一個同學蹲在地方也拍一張,旗杆也照,海港也照,漫無目的;但回去將照片編排了一下,課堂上放幻燈一張一張解說,說到人的迷茫、路的尋找,也說到人生,就忘了可也說了生死。老師似也頗滿意,同學們皆大歡喜完成一項功課。

電影中男體裸露好像真的多了一點,每個男角都需要赤身露體一番,就是演異性戀弟弟的也要光着屁股給你看,這或是導演精心算計的賣點,有人說針對的是同志社群,一心只想賺pink money;但前前後後都看了,卻缺激情,也乏遐想,不知是導演功力有限,還是觀眾年紀大了,也無驚喜也無情。不知導演如何得罪了小眾社群,同志不同志,又爭論又攻訐。這粉紅銀圓代表什麽?是經濟勢力、文化壟斷、政治表態、生活品味?倘若同性戀真的如導演所言,經過mutation將成為主流,那時也會包容他人嗎?

片名叫[永久居留]似平淡了些,聯想乏味,或可改為[遙遠的所在],人死了去的地方很遙遠,沒去過,耶路撒冷、澳洲長灘、日本美秀博物館也很遙遠,都沒去過,可能就只去過曼谷的gogo bar,這是否又太寒酸了點,會讓人笑呢?彼此軀體咫尺相對,但主角所追求的情愛卻仍欠那麽一點點,似也是一種遙不可及的所在。

Monday, May 04, 2009

那年五月

今天下班在銅鑼灣地鐵站出閘時,八達通所顯示的餘額赫然竟是191.9,九十年前的今天,一班年輕人無畏地走過北京天安門廣場,抗議列强外侮,擅自將膠東半島從德國人手上轉給日本人。

那年五月,人在歐洲,從布魯塞爾坐火車到阿姆斯特丹,車上與一荷蘭中年女士聊天,剛好是五月四日,故說起了七十年前的事蹟,更說起了當前北京天安門靜坐請願的學生運動。

那年五月香港發生了很多事,颱風日百萬人遊行走上東區走廊,或有義賣或有籌款,全港市民似上下一心支援北京天安門廣場上的學生,突然間大家都身為香港中國人而自豪,與國內民眾心連心。

在歐洲碰到的中國人,同樣心繫祖國,他們說與家裡的人聯系,知道神州大地現在人人心志亢奮,大家覺得自己正參予推動,以及等待一個沒有官倒貪腐的新中國誕生;他們說過去那些偷雞摸狗的人,此刻都覺悟了,也舉起V字手,支持學生,奮發向上。

六月三日回到香港,時差都還沒倒過來,過了十二點廣場上的燈突然熄了,槍炮聲響起,許多人驚訝地在電視機前憤慨、流淚。六月四日,血色清晨,多少人的中國夢從此破碎了。

但那年五月,風雨漫天,每個人都有着自己的中國夢;人在歐洲,竟有一種難以言喻的驕傲。

Friday, May 01, 2009

First of May

因版權問題,網上找不到Bee Gees的First of May録像,五月一日的憾事或莫過於此。
When I was small, and Christmas trees were tall,
We used to love while others used to plays.
Don't ask me why the time has passed us by,
Some one else moved in from far away,
Now we are tall and Christmas trees are small,
And you don't ask the time of day, But you and I,
Our love will never die.
Guess who'll cry come first of May.

不知道小時候的聖誕樹是高還是矮,但就沒有談過戀愛,現在長大了,聖誕樹或仍高矮依舊,人都在談戀愛,而他卻懶洋洋。哪有不死的愛呢?五月一日,是誰在哭泣?

The apple tree that grew for you and me,
I watch the apples falling one by one
And I recall the moment of them all,
The day I kissed your cheek and you were gone,
Now we are tall and Christmas trees are small
And you don't ask the time of day. But you and I
Our love will never die, guess who'll cry come first of May.

好像從來沒看過真的蘋果樹,只知道蘋果是北方水果,屬漿果類。蘋果為什麽會一個一個掉下來呢?是因過熟無人採摘而黯然而落?每一個蘋果或都曾有高掛枝頭的一刻,是孤芳自賞,可有人曾在它面頰上輕咬一口?

I was small, and Christmas trees were tall.
Doo doo doo doo doo doo doo doo doooooo.
Don't ask me why the time has passed us by,
Some one else moved in from far away.

多少個聖誕節過去了,不要問時光為何飛逝,只是有人從那遙遠的地方進駐了那逝去的歲月裡。

Sunday, April 26, 2009

走進梵高最後的世界

這小鎮離巴黎約二三十公里,從巴黎北站坐火車來約一個小時,中途還要轉一次車,似有點跋涉;轉車後,火車沿一小河行走,中途上下車的都是年輕人,好像都是學生,他們有的互相捉狹嬉鬧,有的兩兩聊天,有的獨自溫習功課,整個車廂一種輕快活潑氣息,車速緩慢,配合窗外寜靜景致,予人悠閒自在的感覺。

這裡叫Auvers-sur-Oise,前臨小河,一條主街道恰與河平行,地貎似屬丘陵,走上一小斜坡即是民居,小屋一間挨着一間,有的窗前垂下花草,為又上又下的曲折小路添上生氣。梵高在這裡度過他最後的歲月,留下不褪的足跡。許是靈秀之地,除了梵高,也有其他知名畫家也曾在此小住作畫,當地政府在畫家畫過作品的地方,豎起原畫的圖片,以資對照。由是我們看到了梵高畫過的花園、樓梯、房子、教堂、麥田,以及他最後的歸宿所在。

百年前的教堂正在維修


走上一段不長的林蔭小路


眼前豁然開朗,一片平坦的黃色,似曾相識


左邊是逆光的田野,冬日裡還沒啥種植


右邊是明亮鮮黃,平坦中綴以點點緑色,前頭左角是墓園


兄弟長眠於此,簡樸墓匾挨靠牆邊,草圃上一朵小黃花,是哀思也是希望


百年前的槍聲或是在此響起,霎時天空或捲起混沌旋渦,群鴉驚起淒叫亂飛


這許是百年前的麥田,他心中的黃色連綿四野,偌大空曠


沿着前人走過的泥路,回頭望,赫然發現梵高的畫彩原來凝固在這裡,在這永恒的時空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