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uesday, August 21, 2007

德政的意志

特區政府發表香港政制緑皮書諮詢文件,字字排開,只有一項又一項不同的選項,沒有具體方案,見樹不見林;有人譏為自助餐緑皮書,害得久饑民主的香港人不知如何下箸,屆時政府當局或可以香港人沒有共識要吃什麽為由,狡然將餐桌收起,束之高閣,讓饑餓的香港人再七嘴八舌地爭說不休,一直爭說至2047。香港實行雙普選,長路漫漫,要經過一個又一個高高在上、控制在當權者手上的關卡,但有關當局卻還詭辯說,任何方案都要得到六成以上人民支持才會付諸實行,然而如何真確無誤地知道是不是有六成以上的人民支持呢? 全民公投可以嗎? 肯定不行,因為當權者害怕知道人民真正的意願所在,不敢直視人民的眼睛,只能以什麽什麽的民意虛與委蛇。

如何普選特首,高門檻還是低門門檻,預先篩選還是民主程序,2012還是2017,左右各說各話,喋喋不休。但就立法會普選,有人提出可研究參考德國的混合制,則不論保守派、民主派或是騎牆派,都異口同聲表示可以接受,似是異數。那麽德國的政制究竟是怎樣的呢?

德國人說,國會議員是人民的特使(envoys of the people),所以一定要得到足夠的人民授權(mandate)才能當選。每個公民在投票日年滿十八歲都可參選及投票,而每個人都可投兩票,第一票投給選區個人,第二票投給政黨或聯盟。

國會總共598議席,一半為選區個人議席,一半則為政黨比例議席。全國分為299個選區,每一個選區得最多個人票(第一票)的候選人即直接贏取議席,即共選出299位議員。另外299個議席則通過第二票的比例機制選出。最終在國會裡擁有最多議席的政黨或聯盟,便可在其政黨或聯盟內選一位來當國家總理(Chancellor)。

第二票可保証各政黨或聯盟都可在國會裡有一定比例的代表,但每一政黨或聯盟必須得到不少於5%的全國得票率,才能進入國會;但如某政黨已贏取了最少3個選區議席的話,則不在此限。

每一政黨或聯盟可在一個或多個聯邦州組識參選名單,名單按屬意誰當議員的優先次序排列;如果某政黨在某一聯邦州得到足夠的第二票,按比例可分配10個議席,而他們在這聯邦州已經因第一票得了4個選區議席,那麽政黨名單上的頭6名便可分配議席,換句話說,這政黨在這聯邦州裡的議席最終為10席。

然而本屆國會(第十六屆)卻共有614個議員,其中多出來的16個議席是來自[突出授權](overhang mandate)。所謂[突出授權]是說某政黨在某聯邦州裡所得到的選區議席數目高於其政黨比例議席,即如某黨在某聯邦州贏取了17個選區議席,而他們通過第二票則要分配15個比例議席,那麽這政黨在這個聯邦州應得的議席總數為17席。這17個選區議員都有人民直接的授權,所以任何情況下一個都不能少。

香港自詡為先進的國際城市,但其當權者相信人民嗎? 在設計未來普選政制是葉公好龍的處處設防,還是有足夠的意志學習別人真正先進的[德政]?

Monday, August 20, 2007

涼亭

皇后碼頭拆遷事件因一班[本土行動]年輕人堅決不告別,在我城鬧得沸沸揚揚,但據報民調顯示,有百分之五十多的人反對以保留城市記憶為由而不拆遷碼頭,似對執着的年輕人不以為然。不知道這些被訪者是否代表香港的大多數人,覺得香港不需要回憶,一切以發展為大前題?

曾經也有應屬於香港集體回憶一部份的簡樸建築,在無聲無息中消失了。

維多利亞公園已改建了有五六年,當初從十四樓的健身房往園中看,東一塊西一塊地圍起板來,這裡挖掉一大堆土,那裡鏟除一大片草,曾經瘡痍,令人嘆息。園中遊徑重新規劃,致有樹木大刺刺地站在路中間,四周全是鋪了地磚的行人路,只給樹圍了一個小丁點的方形草坡子,獨木不成林,像是孤島。

維園涼亭也被塑料布圍了起來,像個蓋了布的大鳥籠,心想可能是趁公園改建作維修吧,那知卻是整個紅色小涼亭給拆毁,不留一絲痕跡。但維園涼亭在香港人一路走來的歲月裡,曾經是那麽息息相關地掛在嘴邊,[維園涼亭出發],不知喊了多少回;多少社會事件在這裡伸展,反貪污捉葛柏、爭取中文法定語文、爭民主、反專制、悼六四;[城市論壇]風雨無間在這亭裡舉行,人人說得口沫橫飛,又造就了多少憤怒的[維園阿伯]。

改建後的公園還有論壇,也還在[維園涼亭]舉行,但所謂的涼亭卻侷促一角,只是兩塊由鐵枝撐起來的白色纖維帳篷,像對動物的頭角,頭角下一塊小平台,後面一道牆,周圍地面全是地磚,真不知亭從何來。但記憶中的涼亭是真正的亭子,圓周上的柱子(忘了多少根)挺起一也算飛拔的亭蓋,四周是草地,抗議示威的很多時便席草而坐;亭子後面是小山坡,山坡下一溜高高的熱帶樹,不論從哪裡一陣風吹來,亭子裡總有絲絲涼快的記憶。

這涼亭的真正功能可能是音樂亭。記得有一回不知是中秋還是什麽月圓夜,好像是香港電台在涼亭裡舉行小小音樂會,由albert au區瑞强主持,亭外看熱鬧的觀眾一圈圈黑壓壓地擠在草地上,歌聲中有月亮照高原,只見遠處大坑山上勵德邨三幢圓樓旁邊便掛着一圓圓的月亮,情景交融,現場氣氛很是熱烈。可能是受到圓月的感染,自己不知從哪來的勇氣,竟毅然擠進人堆走上涼亭中央參加現場唱歌環節,唱的是[愛在陽光空氣中],竟也博得一些掌聲,以及主持人誇說唱得不錯,有點美滋滋的自我陶醉,回家便將此事寫在日記本裡,還附有塗鴉以記當年的那一個夜晚。



月亮還會照高原,陽光空氣中或許還有愛,但涼亭已拆,記憶失了舞台,滿城盡是健忘的人了。

Wednesday, August 15, 2007

哥哥

前兩天香港東方日報的頭條新聞是一則關於兩個男童在八號風球高懸下,在街上充當把風的[天文台]。這兩個男童一個10歲一個11歲,為兩兄弟,小學生,正放暑假,但他們都沒有什麽暑假活動,而是身帶對講機在街上把風,幫忙當無牌小販的30歲哥哥躲避食環署人員捉拿,可安心叫賣做生意。記者問兩個男生,為何打風人人爭回家,他們卻還在街上跳跑活動忙個不已,他倆反問難道打風就不用吃飯嗎?

據報這是一個六口之家,兩父母加四兄弟,原先在荃灣租了個小店做買賣,生意還不錯,加上父親當小貨車司機,一家人倒也生活得相當可以。然而後來業主大幅度加租,店租一下子加至5萬多,家人心想應還做得過,便簽下租約,那知事與願違,生意遠遠敵不過巨大租金壓力,無能為力下只好結業,但也已欠了一身債。那怕生活艱難,他們堅決不拿綜援,要自力更生,故選擇在街邊當無牌小販賣雨傘,無奈經常要東躲西避食環署官員,不然被抓了,罰款充公貨物是平常的事。

30歲的哥哥一臉不憤,慨嘆生意難做,顧客有時還價不知所謂,連成本都夠不上,最可恨的還是食環署人員,有些簡直搞針對,竟有一次還沒開檔做生意即被抓,兩千多元的貨就白白被充公,欲哭無淚。哥哥說迫不得而才要幾個弟弟經常到街上幫忙把風,他也希望弟弟們放暑假也能像別的小學生中學生去打球去游泳去玩,但家裡沒能力,做哥哥的只能委屈弟弟了。他說幾個弟弟都很懂性,平常做完功課,簡單吃了飯就來幫忙,但也希望幾個弟弟好好讀書,將來有出息,他另外14歲的弟弟唸中二,喜歡[紅樓夢]。

電影[跳出我天地]裡最令人感動的角色是哥哥Tony。哥哥子承父業當起煤礦工人,芳華正茂的年紀是工會的積極分子,激烈地參加罷工,跟政府鬥爭對峙,走在最前線,甚至有跟警察直接對抗流血的時候,他曾埋怨父執輩太過軟弱,未能更强硬地跟政府周旋對抗。然而時代並不以激進年輕人的意志而轉移,最終工會的意志敵不過政府女當家的意志,在鬥爭中敗下陣來,最後哥哥也是一臉不憤地跟着大夥礦工坐電梯下礦洞工作。

哥哥覺得弟弟Billy喜歡跳芭蕾舞,娘娘腔沒出息,多次當面羞辱弟弟,千方百計阻止他繼續跳舞。然而弟弟的意志無比,因為一跳起舞來,他便可到達自己心中一美好的新天地,那種天地境界,在礦洞裡的哥哥可能永遠感受不到。弟弟考上皇家芭蕾舞學院,需要獨自離家往倫敦學藝,他坐在田野的木欄杆上跟爸爸說: I am scared. 背着夕陽光,爸爸回答: We’re all scared. 是的,人生在世,誰人不scared?哥哥在與警察對抗時應也很scared,但當初定必想要趁黃金年華創立一番事業,但事與願違,人生畢竟是失意比得意的多,奈何。

弟弟學有所成,成為芭蕾舞劇主角,爸爸和哥哥從老遠的礦區小鎮來到倫敦大都會看弟弟演出,年紀漸大的哥哥不斷催促老爸走快點,但他自己的人生腳步到此或也己是早知的句號。看着弟弟精彩的天鵝振翼表演及成就,哥哥是高興的,只是心裡或許怨嘆或認命,自己未能成為天鵝,卻要默默沉落地下孔洞。

想起天下間失意的哥哥,總有幾分欲淚的黯然。

Wednesday, August 01, 2007

碼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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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riginally uploaded by ChongNonsi

也許我告別
將不再回來
你是否理解
你是否明白

也許我倒下
將不再起來
你是否還要
永久地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