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uesday, September 29, 2009

生日

黎明前,朦朦朧朧地知道窗外正下着傾盆大雨,在夢裡的心情隨即冷了大半截。

整天都間續地灑着雨絲,天空是灰濛濛的好像很不開朗,但卻又不盡然,因為部份時間曾有耀目的陽光投射周遭。

廿一年前,一個新生命悄悄地來到這個世界;躺卧在床上的媽媽是他來到這世界時唯一迎接他的親人,而他的父親在遠方。廿一年後的今天,他獨自一人在秋風裡渡過一個多雨的生日,沒有任何親摯的朋友為他慶祝和陪伴他,而事實上,他根本沒有什麽親摯的朋友,在友情上,他從來是個一貧如洗的人。孤獨地來到這世界,而此刻也孤獨地生活着,孤獨或是他的朋友。

在心裡,他是殷切希望別人能記得他的生日,而給他一個驚喜作為禮物,奈何秋天的雨卻把這曾經熊熊燃燒過的企望澆滅了,秋風更把灰燼吹向不知名的遠方。他心裡面雖有一絲然的失望,但卻不感到難過,因為明年今日,他可能在另一班人的身上寄托另一個殷切的希望。

三毛問:請告訴我,誰不孤獨地生,孤獨地死?

Monday, September 21, 2009

馬德里

馬德里給人一種陳舊的感覺,或是冬日陰霾天氣之故,一點都不明亮,遑論眼前一亮。但西班牙曾經海上稱霸叱吒一時,更可能是世界上第一個崛起大國,太陽廣場(Sol)除了是馬德里的市中心,十六世紀時或也是整個世界的中心。太陽廣場只是兩條不太寬的大街平行而過,沒有太大的空間,四周都是老舊的建築物,但卻顯不出絲毫恢宏的氣度,也許日薄西山已經很久遠了,太陽已失去令人目眩的光芒。


初到馬德里覺得有點特別的是這裡的人,好像很多都是個子不高、膚色黝黑的南美人,或者藉着過去的帝國餘暉,這裡已變成操西班牙語的大熔爐,就像你在倫敦會看到很多印巴人,而巴黎則有不少北非人。住宿的廉價賓館開在一幢樓高五層的三樓,前台值班的年輕人有副東方人臉孔,說流利英語,他說自己來自秘魯,猛然想起秘魯曾經有一總統叫滕森,原籍日本,犯了貪污罪,現就躲在日本不肯被引渡回秘魯。而賓館的標誌也有漢字[武道館],據說賓館老闆也來自南美,懂武術,一下子感到很親切,南美洲那麽遙遠,大家卻在馬德里這中間點碰上了,竟還有一些似是原自東方的聯系,雖然眼前的秘魯青年對中國其實一無所知。


在一皇宮參觀時,碰到一大班由老師帶領着的學生,估計大都十四五歲,都穿光鮮的便服,有些女學生還手挽時髦提包,人種有白有黑有黃,相互在皇宮前的大庭高聲談笑;其中三個是中國人,二男一女,女生穿著頗招展,與別的同學打成一片,男生卻穿得樸實,且還有點土氣,看樣子可能是剛來不久的新移民,明顯有點羞怯,猜想或是西班牙語還說得不夠流利,由是變得寡言。但不一會卻見二男中高瘦的一位正高聲且用手比劃地向老師訴說着什麽,身軀嬌小的女老師,約四十多歲,她微仰着頭,眼光專注地看着這正發表偉論的異國男生,老師認同的神態似給了男生很大的鼓勵,滔滔不絶,當中似夾有不小的成就感。不知怎的,當下很是感動,而男生似也發覺我正注視着他,他跟老師講完話後,從我身邊走過時,臉帶微笑地輕聲向我說: 你好。


馬德里的舊區有很多的橫街窄巷,縱橫交錯,狹窄街巷兩邊都是土黃色的高直樓牆,信步閑走其間,小店小舖酒館食肆星羅棋佈,一派南歐悠閒的地中海風情。你從這路走上去,窄窄長巷遠遠看去望不到底,忽爾前頭一二十米處的十字路口,有一人影晃走掠過,當你走到這十字路口時,左右觀望,卻又已杳無人踪,只見兩端的路巷仍然長長地延伸下去,石卵路走得多,雙腳還是挺累的。也許旅行中碰上的人和事,就像在窄巷中看到前面有人匆匆掠過一樣,一閃即逝,只留零丁的想像和憶記。

Saturday, September 12, 2009

郵筒



花崗岩的筒心
多少千言萬語在其中
月夜燈下細書的真情
盈盈如秋水
緩緩流遠方
望川的水呀
漲了又退等了又等
世代瞬息萬變
如今誤堕塵網
人心流竄一蹴即達
獨剩這落寞的郵筒
默默呆守着空虛

Sunday, September 06, 2009

豬的故事

走在京都的一個尋常民巷,沒見一個人,寧靜整潔,突然路邊一道和式大門橫向滑開,一個子不高的中年婦人抱着一隻黑色小豬走了出來,像是要上街去,但小豬似不樂意,直在婦人懷中掙扎耍嬌,還不停尖叫,婦人並不生氣,反像呵護吵鬧小孩似的加以安慰,還將小豬抱得緊緊,一副深怕一不小心小豬掙脫了手掉在地上就糟糕的樣子。第一次親眼看到有人以豬為寵物,且愛惜有加。

小時候在鄉下也看過別人養豬,平常都以剩飯菜汁餵食,那年頭就是人吃得也不好,更遑論是豬了。天生天養,吃的是餿,長的是肥肉,豬很快就長的大大胖胖的,主人算好時間便會將牠送至屠宰場宰殺賣錢了。肥大的豬並沒有被五花大綁的運往刑場,而是主人拿着一棵平常不大有的鮮美蔬菜走在前頭,一步一步誘豬往前走,口饞的豬便傻呼呼地跟着走,一心以為美食當前,那知最後竟走至自己生命的終點。不知那時鄉下的屠宰場是怎樣的,想必是血腥連連,小孩看了肯定要發惡夢的。

曾經從事肉製品加工設備的營銷,好像也到過一些屠宰場參觀,但都採用據說是很先進的屠宰生產線,他們說豬隻在被宰當中是不會太痛苦的。待宰的豬隻被驅趕至屠宰工場的一個槽閘,隨即被電擊暈了過去,然後放血、燙毛、開膛,一個一個工序的一隻豬最後便被人支解為所謂的分割肉,然後包裝、雪藏、運送、上市場,工業化地運作宰殺生命的勾當。

歐洲的一些肉製品加工廠都很衞生整潔,沒有絲毫腥穢的異味,有些工人也都很年輕,穿上白袍白帽,站着工作有說有笑,收音機放着流行音樂,整個車間給人一種輕鬆愉快的感覺。據說荷蘭的火腿、培根最有名,而德國則以香腸為譽。

德國人好像對豬情有獨鍾,他們的郵政據說最初也與屠豬人(butcher)有關,可能是在運送肉食品當中也順帶傳送信件,每到一處即吹號(horn)召集當地人以便分發,而現代德國郵政的標誌即是一個彎彎上翹猶如豬尾巴的號角。德國人處理豬隻可能除了骨頭外,一丁一點都不浪費,好的部位可直接售賣或作高檔肉製品如火腿、培根等,次等的可加工為各種香腸、午餐肉等,那怕是內臟、豬血或下欄肉,也可作等次低的香腸產品。曾經想如果開一家如德國的butcher shop,自己親手做各種各樣的香腸售賣,或者也是一項高品味的小小志業和生意。

年輕的老師為令一班六年級生能對生命有所反思,學期初抱來一隻小豬要全班同學一齊飼養,小豬長得很快,不一會已是一隻大胖豬,而小學生也要畢業了。老師要全班同學決定將如何處置大家一年來日夕相對的豬友,有一半希望留校的師弟師妹可接手照料,另一半則覺得豬遲早要成為人的食物,將之送給屠宰中心乃是正路,但全班同學對牠都有了一份真摯感情,你一言我一語無論正反,六年級生說生死,越說越傷心,有同學問究竟誰人有權決定一個生命的繼續和結束,但狠心的老師最後投下決定性的一票,要送大胖豬至屠宰中心,雖然三年升四年級的同學已表示願意接收。

從小豬的教室跑到現實的街上,追趕要被運送走的肥胖豬友,是生離也是死別,淚眼漣漣的小學六年級畢業生,也將跑進人生的另一階段,生命、情感、傳承、煩惱……

Thursday, September 03, 2009

客棧


闖蕩江湖
累了 找一家客棧歇息
年月匆匆如流水
江湖也易老
沒懷什麽真經秘笈
亦乏何種驚世武功
浪蕩人生清水地
不是俠客
只是過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