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turday, October 31, 2020

最後

搭乘最後一班機

飛越三十年

太平洋上煙波漂渺

父親勞碌半生的所在

過去萬水千山隔阻

原來直飛不過三小時

看見小學生放學

校外聚集小賣攤

有吃有喝有玩

小包花生十披索

滋味裊裊

就像航機上的餐前小吃

也像多少年前父親回港

牽手給買的零食

如今父去龍杳

那最後班機降在遙遠的地方

永遠不再飛回來




Saturday, October 24, 2020

港龍

曾經天上有地下無的一條龍, 三十五年後突然猝死, 國不泰民不安。

曾聽一女校友說, 她們公司只有一架飛機, 一飛上天, 地下便沒有了。開始的時候只飛大陸線, 北京上海好像永遠客滿, 那時做China Trade的香港人出差, 有港龍航班肯定優先選擇, 雖然價格或比中國民航要貴一點。空中小姐少爺全是香港人, 說地道廣東話, 看香港報紙, 飛機餐也比國航精緻, 在大陸出差久了, 一上飛機即有[, 又回到香港]的感覺。剛開始只有小飛機, 737A320, 完全沒有機上娛樂設施, 後來有大飛機A330, 有那種在前面下降一大白幕放映電影, 再後來每一座位上裝有獨立的視聽系統, 一程一程又一程, 這些好像都有親身經歷見証過。

發展到一定程度, 在香港機場也設立了自己Lounge, 16號閘口, 在候機室上層, 視野開闊, 可見飛機停靠離閘, 很多港龍航班也安排在這區域的閘口上機, 很是方便。 到Lounge主要是上機前吃東西, 他們也有魚蛋粉, 說是著名潮州酒店百樂主理的。到Lounge都是商務客為主, 他們應是經常中港飛來飛去, 都是金卡銀卡成員, 一些熟客Lounge服務員還能叫出張生李生陳生。有一次跟媽媽參加一旅遊團到浙江普陀山拜神, 搭的也是港龍航班, 先飛寧波再轉船到目的地。 集體check-in , 拿着登機牌過了關, 便帶着媽媽直奔港龍Lounge, 希望憑銀卡會員身份可以帶媽媽一塊進去, 但前台不允, 銀卡福利只及自己一人, 幾番唇舌請求, 前台經理終勉強首肯, 母子二人進去喝了點東西, 安靜坐了一會。

知道一些到大陸所謂長駐工作者, 他們週日下午坐港龍飛北京上海上班, 週五晩坐最後一班港龍機回港, 那是香港人做中國貿易的黃金時代, 位重薪高, 飛龍在天, 如此上下班, 也算是香港人的空中半個家。自己不長駐, 但有一回出差時間頗長, 最後一站是河南洛陽, 客戶很熱情, 住了兩天, 業務談得差不多後, 吃吃喝喝少不了, 還安排觀光, 到龍門石窟去看佛像, 但自己心不在焉, 歸心似箭。那晚跟客戶吃晚飯, 廠裡上下十多個人圓桌坐得滿滿, 一大桌菜, 喝了後多酒, 飯後迷迷糊糊上火車回北京, 第二天上午八九點到了北京站, 立即打的到北京機場趕中午的港龍機回港, 如此車轉車到了機場, 辦了登機手續, 過安全出了境, 一直進到港龍機艙, 不知怎的特別口渴, 便向空姐說, 可唔可以俾杯水我, 她立馬倒了一杯給我, 記憶中, 似是生平喝得特別解渴特別甜的一杯水。

有一回又是北京機場, 或是週五下午, 擠在港龍櫃台要回香港的人特別多, 機滿很多人都在等後補waiting list, 自己也是其中一人, 或是金卡銀卡飛行常客有優先, 很幸運終於拿到機位可以回港; 人叢中看到公司主管中國業務一把手跟市場部經理, 原來他們也在等機位, 號碼相當後, 機會渺芒。 我上前跟他們打招呼, 說我拿到機位了, 小的能走大的走不了, 有點不好意思, 一把手說, 那你還不趕快入閘, 還等什麽? 也不知道他們後事如何, 回到香港看到他們也沒敢問。

每回坐飛機總會期待這趟會有什麽吃呢, 而港龍的飛機餐一般都比國航的要對自己口味, 但如問可有吃過什麽菜式特別印象深呢, 卻又答不出有什麽。也許是餐酒吧, 港龍都是法國澳洲意大利等, 國航卻是長城皇朝貨色; 而以國際名牌雪糕代替甜品, 先入為主覺得是港龍開風潮之先, 不知對不對。有一年港龍辦了一個網上標語比賽, 以推廣其時說是由香港一些著名食肆主理的飛機餐, 自己也作了幾句參加, 有一句竟入圍, 忘了實際怎寫, 好像是[飛嚐美食人人讚], 奬品是兩張咖啡券。

後來沒做中國貿易, 也長時期不去大陸, 便極少搭乘港龍了; 再後來他們被國泰航空收購, 架床疊屋改名國泰港龍, 連龍的標誌也徹底改掉, 只留一撇半爪, 彷與老朋友長期失聯, 認不出當初。後來出外旅遊也偶爾搭乘港龍, 如台北、高雄、吉隆坡、沖繩; 而今生最後一次搭它是去年11月底, 去了父親生前旅居的菲律濱南部大城納卯(Davao), 過去萬水千山的阻隔, 原來兩個半小時直飛便到了。

天氣不似預期, 惡霧濁風, 政治屠龍, 昔日風光名牌, 逐漸淪喪殆失, 悼龍不忿, 雨灑香江。或是鵲巢鳩佔, 大灣亦是大空, 東方之珠湮沒其中。

不再飛天, 潛龍在野, 等待變易時刻。

 

 

Tuesday, October 20, 2020

望夫石

 


滄海桑田

夢回沙田

火車早變電車

大圍徒步而上

紅梅不見谷中

誰人登高望夫

苦苦立在風裡

陡窄山梯

嶙峋石奇

黃山閃過腦海

寄托多少金黃想像

堅毅如石

望穿秋水

人間幾番白頭

盼他早日戰勝歸來



Saturday, October 10, 2020

直樹

 半澤直樹第二輯好像剛在日本做完, 香港似也有不少捧場客緊追劇集, 談論者眾。據說劇集跟六七年前的第一輯一樣大受歡迎, 日本有些地區在劇集放映的時段內, 住宅用水量竟呈大幅驟降, 大家都牢牢釘在電視機旁, 未移半步。第一輯自己也有追看, 說的是銀行小職員如何擊倒有不當行為的銀行高層; 新一輯更上層樓, 銀行小職員這回針對的是恃權橫行的國會議員, 具體情節如何, 沒追看不甚了了。而當初對這劇集有興趣, 主要是它的名字, 因為曾經也認識一位叫直樹的日本人。

九十年代初, 日本經濟登峰未下, 睥睨世界, 似也敢向美國說不; 市面一片繁華盛象, 池袋東口一列商廈, 棟棟外牆掛上幾與商廈等高的碩大廣告, 色彩繽紛, 五光十色, 而一座商廈就是一家大型售賣專場, 八九層高, 裡面賣的全是電子電器用品, 產品巨細無遺, 琳瑯滿目, 想到的都有得賣, 產品新穎先進, 領先世界潮流, 如此景象, 確令初來埗到者深感震憾, 如我。

那年在一家實業廠工作, 老總好像留學日本, 說極流利日語, 似一日本通; 公司跟日本一些企業也有不少合作, 其中一項是代理一著名電器品牌的電池業務, 日本方面似要在中港大展拳腳, 尤其垂涎龐大的大陸市場, 故安排公司的市場營銷人員, 二男二女, salesmarketing, 到日本考察學習。都是初踏東瀛, 大家都雀躍不已。日本方面安排他們的本地銷售課長帶我們在東京大街小巷看他們是如何營銷的, 小小電池大大學問, 也充滿童趣, 一份夏季推廣計劃書, 文字不多, 卻畫了不少公仔及圖表, 驟看以為是漫畫書 。課長是一五十左右的小矮個, 微胖, 不諳英語, 但有一助手, 說一點點英語, 好像大學畢業不久, 剛進公司一兩年, 還沒有職銜, 他叫日下直樹。

艷陽下一棵挺直的樹, 我跟他說你的名字是一幅美麗的畫圖, 他笑而不語, 也許他早已知道, 日語漢字也是同樣的意思。忘了他是哪裡人, 他說他住在公司宿舍, 平常一至五都很忙, 早起晚睡, 其實也頗累, 所以他們這些年輕僱員週末都不想外出, 大多在宿舍睡覺補眠。但能進這樣大公司工作, 應是其時年輕大學生夢寐以求的優差, 終身制鐵飯碗, 一步一腳印慢慢走, 安定安穩, 或到五十歲時, 他也會升上課長一職。只是花無百日紅, 後來日本經濟走下坡, 大公司的鐵飯碗是否已被打破了?

也安排到他們公司部門參觀, 如此大公司, 印象中內裡裝潢都很簡單, 課長坐在一頭, 面向一長桌兩邊的部門下屬, 按資排輩, 越高級越靠近課長位置。部門也有一兩位女同事, 但好像都負責一些打雜事項, 為訪客送荼倒水, 她們似也驚訝香港來的女士, 三十歲不到已經是負責實務的市場推廣正副經理。午飯時安排了每人一個便當, 一個不小的四方上漆木盒, 內裡分好幾格, 放不同食物, 魚生炸物煮物漬物, 應有盡有, 後來聽他們駐香港的老總說, 這屬高級便當, 一個承惠5000日元, 不知有否聽錯。一晚, 他們老總帶我們到銀座一地下不知算酒吧還是餐廳的地方, 老板娘濃裝艷抹, 穿傳統華麗和服, 笑容滿臉, 健談好客, 酒量似也巾幗不讓鬚眉; 老總說老板娘在江湖上薄有名氣, 一些山口組的大哥都是她的熟客, 不可小覷。我們走的時候, 老板娘親送出門, 對着樓梯再三彎身鞠躬。

自己公司老總似一工作狂, 總沒閒下來的時候, 假期出差等閒事, 他過兩天也飛過來跟我們一起, 他對東京非常熟悉, 帶我們四人逛了一下, 也去了卡拉OK唱歌。一夜, 他說要帶我們到六本木一地方, 那時也聽說六本木為夜遊煙花所在, 老總究竟要帶我們去看什麽呢? 好像是坐地鐵去的, 出了站經過一高架橋旁, 四周晚黑, 沒有什麽霓虹燈光, 走了走, 遠遠見到一亮燈的小飯館, 老總說就是這裡了。原來這中華料理館是他父親開的, 進了門見到一高大老頭問, , 什麽時候來的? 見他們二人一問一答似有點生分拘謹, 不知父子間有何動人的東京故事?

網上有人談論半澤直樹, 其實或是現代版的大衞與哥利亞, 小職員最終能正義戰勝議員, 並非必然, 除了有其他人的幫助, 運氣佔重要一環, 其中更包括敵人陣營的內哄。言在意外, 曾如日下直樹一樣畫麗的香港, 目下處處受壓, 日凋樹頽, 也要沉住氣, 不屈不撓不棄, 慢慢等待, 等待黎明到來。

而據說經濟迷失二三十年的日本, 直樹一直未倒, 日下依然迷人。

 

雙倍奉還

 

 

 

 

 

Friday, October 09, 2020

Gone


臉書為你回顧

去年今日人在何方

南半球的一個展覽

原來預示今天的厄困和傷逝

心痛揮之不去

年月掩臉哀重

Gone Gone Gone

全球大瘟疫

香港失自由

世界從此不一樣

一切已失去

不可以再追

南北、生死、興衰

你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