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uesday, January 31, 2006

他們頭上的光環

據說猶太人是上帝的選民,所以這民族聰明絶頂,做生意更是精明非常;現今世界上不同領域的頂尖人物中,很多都是猶太人,科學、經濟、財經、傳媒….當然更少不了美國現政府那班當權骨幹的所謂[新保]悍將。猶太人性格堅毅不拔,愛恨分明,信膺[以牙還牙,以眼還眼,血債血償,追究到底]。

龍應台問 : 人若犯了罪,罪行有沒有期限? 極端政權所犯的罪行,平民走卒是否也有不可推卸的責任,一様要受到懲處? 我想猶太人會毫不猶疑地說,我們要追究(殺)到底,那管地老天荒。不單止人的罪行沒有期限,就是我們的東西,我們的土地,擁有權也沒有期限,那怕是一千年、二千年,是我們的上帝賜給我們的,我們還是要拿回來。納粹的罪孽誰說平民走卒沒有責任,曾有猶太學者考証過,當其時德國普羅百姓壓根兒都賤視猶太人,有些執刑者離家上班,可能會對家人說,我今天要處懲多少多少猶太人,漫不經意的就像揑死一些螞蟻似的。猶太人可能深信[反猶]其實就在歐洲人、德國人的血液中,他們誓死要清洗人血中的罪惡元素。

人說歐美政治開放、言論自由、思想無禁區。果真是這樣嗎? 但原來他們最大的taboo是被人指控[反猶],故言論一涉到批評以色列,無論首相高官,還是學者大儒,都要小心翼翼,否則[反猶]的標籤利箭一從美國、以色列射來,即難以擋駕,直如與生俱來的原罪。彭定康對此也有微言,忙不迭在其新書中苦口婆心向大西洋彼岸婉言解釋。但當今世界强權,除了有無人能匹敵的武器,[反猶]更是他們搶佔道德高地的橋頭堡,不會輕易放棄,就像911是布殊的屠龍刀,必要時大刀一晃,誰與爭鋒,世人莫敢吭聲。[反猶]在德國是法律不容的罪行,不知道那條法法律條文具體是怎様寫的,不會動輒以言論、思想入罪吧!?

哈馬斯贏得巴勒斯坦自治政府大選,似是舉世震驚,更有人說恐怖組織當政,以色列安全受到威脅,中東地區將會更加動盪。雖然全世界公認這是場公平的選舉,但美國、歐盟、以色列瞬即表示不能接受哈馬斯恐怖政權,異口同聲要脅會削減給巴勒斯坦的經援,以色列更說會扣押為巴勒斯坦代收的稅款,務求打擊之於萌芽階段。但不是說民主是普世的價值,人民的選擇要尊重嗎? 為何自翊民主的老大哥會輸打贏要,露出原來不外如是的馬腳?

哈馬斯是恐怖組識,不時用人肉炸彈襲擊以色列,每回襲擊後,遇難平民血肉橫飛的景象,通過無遠弗屆的電子傳媒,傳到世界各地每一家庭的客廳裡,以向世人指証巴人是野蠻非人性民族。有人說去世的阿拉法更是恐怖主義老祖宗,雙手沾滿鮮血。但據說未有以色列之前,那些猶太復國主義者爭取建國,也無所不用其極,同様採用恐怖手段,炸學校、炸使館,圖迫使當時的英國統治者給他們建國。如果真是這様,那猶太人跟巴勒斯坦人原是一轍(據說他們的祖先原就是兩兄弟),分別在於一個目的已達,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另一個仍受壓迫,仍在爭鬥。

有人說恐怖主義更老的老祖宗可能是摩西,他帶領猶太人出埃及前向法老王行使的神蹟,在另一層次來看,就是要令法老王驚恐而答應有關要求的。[看卡通片埃及王子,看到摩西帶領族人出埃及、過紅河這一幕時,曾經感動落淚,不是為摩西的堅毅無私,而是看到跟着摩西後面那千千萬萬面目模糊的男女老少,想到人原來是多麽的無助,似永遠只能跟在一些所謂偉人的後面,生老病死。Is it a miracle?]

現代戰爭、超强武器可能也是另一種恐怖主義,其目的不也是要令你驚恐而就範。以色列擁有精良的武器,定點攻擊戰機、一噸重炸彈、坦克,更可能有核武,對巴人的威嚇不言而喻;巴人有的是爛命一條,置生死於度外地與你同歸於盡,這不知是一種武器,還是一種信念------但最終大家都活在惶恐之中,無分彼此。

以色列說他們沒有談判對手,阿拉法無誠意,哈馬斯是恐怖組織,那惟有等待果陀地等下去,直到美國以色列認定有可談判的對手為止,而他們也口頭同意巴勒斯坦可建國,但卻要在那未知的某年某日,四方大夥大可圍繞那路綫圖轉呀轉,沒完沒了的轉,轉的本身可能就是强方的目的所在。說到談判,弱者有什麽籌碼可以跟强大對手博奕? 有什麽可以讓步或妥協? 是那股永不言敗的蠻勁,是少年手上的石頭,抑或是那飄渺但可能存於天地間的公義?

千百年來猶太人受盡苦難,到處流徙,困居圍窟,Diaspora、ghetto是他們苦難的烙印。但受壓迫者一旦解放了强大了,反過來為了自己崇高的理想整治他族,,是否也可以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據說2000年阿拉發拒絶簽署由克林頓做中間人的以巴和約,當中所規劃的巴勒斯坦土地並不是完整一塊,就是在西岸地區,當中很多殖民區、道路、河流等都是屬於以色列的,巴勒斯坦只能得到一些猶如ghettos的支離破碎區域;有人說加沙就是一個天然大ghetto、大監獄。而千百年祖藉居住於現以色列國土的300多萬巴勒斯坦難民不許重回故地,也成為diaspora一族,因為他們不能以民主選舉多數壓倒以色列人,大前題是以色列只可以是一個猶太國家。其實在復國主義者爭取建國時,也有另一批猶太人並不認同,他們認為散居世界各地的猶太人應該以融合於身處的居住國為上着。

歐美先進國家政府呼籲哈馬斯要公開放棄毁滅以色列的主張,然後他們才會與其政府接觸溝通,哈馬斯頭頭卻拒絶要求。是否仗義每多屠狗輩,身處被壓迫的下層人士,可能並沒有為政治修飾言論主張的奢侈? 但以色列人何嘗不是希望沒有什麽巴勒斯坦? 香港一經常到戰亂地區採訪的女記者曾到當時加沙一殖民區訪問一位以色列女士,殖民區的房屋嶄新乾淨,社區建設應有盡有,道路寬敞,居民出入有士兵護送。那女士用輕蔑的眼神睥向山下的巴人說,如果他們規規矩矩地在這裡工作勞動,我們也沒什麽,但他們一定要認清他們只是這塊土地的客人的事實。有一回看bbc一個時事節目,有不同國家的新聞從業員參加討論,其中有一位來自耶路撒冷某家報刊,記得節目主持人好像問巴勒斯坦什麽的,那耶路撒冷的代表即說,巴勒斯坦? 我們那裡沒有什麽巴勒斯坦,其他人一聽也就沒說什麽,改談別的話題。

上回到曼谷,參加了桂河橋/kanchaniburi一天遊,團中有三位來自特拉維夫年約24、5的年輕團友,兩男一女,他們跟團中另一位來自英國的4、50歲消防員不停聊天,主要是有關耶路撒冷、以色列的情況,幾位年輕人語調平和,但卻似有着看盡人世間種種紛亂的口吻,聽得那英國人幾許驚嘆,說有機會還得到以色列一趟。傾談間不可避免提到巴勒斯坦的人肉炸彈,三位全當過兵的年輕人,似吃得鹹魚抵得渴,說這已是生活的一部份,他們習以為常。但可看得出他們蔑視巴人野蠻,說巴人就是慶祝也向天開槍,不知道子彈掉下來會打死多少自己人;他們說人肉炸彈為何願意以死襲擊以色列,因為他們無知相信死後會有70個處女侍候;其中一位還嘲笑道,不知如是女自殺襲擊者,死後會否也有70個處男陪伴左右。[They’re animals.]他們不屑地說。

他們說當兵保衛國家,軍响微薄,沒有什麽報酬,但這是每一個以色列國民的責任,他們認為理所當然。又說現在以色列有大約150萬來自俄羅斯的猶太移民,故現在以色列硬綁俄語處處可聞。我問移民以色列要如何証明自己是猶太人,他們回答語焉不詳,也就沒再問下去。這一天團節目多多,參觀桂河橋、乘火車經死亡角、騎大象、看瀑布、走吊橋、坐木筏等,所以司機都把時間掌握得很緊湊,一早從kao san開車,到了一加油站停車加油也給團員方便,但沒人需要去,又開車趕赴目的地,但不一會有人喊叫司機停車,因他的同伴要到廁所大方便,司機惟有在下一加油站停車,只見那以色列青年拿着一大卷廁紙,慢條斯理下車向廁所走去,給司機在一旁氣得直嘀咕,但他們三個不知是沒查覺還是不理會,一味只按自己意願行事,還到便利店買飲料。

這可能正是以色列人的特點,他們辦事自有自己一套準則,旁人不得置喙。君不見多少個聯合國決議案,以色列覺得對他們不公平的,便對之不置一顧,有着大阿哥撐腰,別人又奈之何? 有沒有核武,他們不置可否,也不參加核不擴散條約,一切以自己心中議程而行。

龍應台說,猶太人對於自己的苦難不會忘記,也不會原諒。可能他們覺得這個世界千百年來虧欠他們太多太多,世人無論怎麽也償還不了。或者Holocaust已成為他們頭上的光環,世人還可以說什麽?

Saturday, January 28, 2006

南嶽踏雪行

綿延的峰巒
如飛
八百里的橫亙
稱嶽南方
寄托着 更南來遊子的第一次
第一次山的擁抱
第一次雪的迷戀

廿二年的初雪
在心中
是無瑕的潔白
陡斜的白氈上
一個個雀躍的腳印
奔向群山
奔向心的深處

皚白的祠堂
凝着冬日的眼淚
淡然的氣息 濃濃
在山中
[七七]是永恒的日子
第一排槍聲在北方響亮
遙遠莫及
這兒向天的火箭不轟隆
拾級而上 踏出
寧謐的主調
傾軋奪掠的交響樂
不蕩漾空中
祠堂的題匾人
躺睡在別個海島上
海峽的水翻滾
忠烈
是家教?
是國訓?
是大民族雪嶺上傲然的志氣

半山的亭子是策勵
另一個半山
請別狂傲
雪地上的足跡
乃我向上的烙印
在你冰滑的身上
有百廻饑腸盤旋
如今半山的亭子是策勵
待我飽餐一頓後
(那怕是風霜)
另一個半山
咱們何妨試比高

漆黑的空間有黝黑的灶爐
殷紅的光閃爍
旱乾的草在燃燒
濃煙瀰漫 催人淚水
可有滴進黑鍋中 開了
山中的度量衡如何
三毛加四分的熱麵
療我一路的饑餓
紅碎的辣椒
消我似已麻木的冰冷

不愛大路的康莊
小路風光好
雪山的小路原是處女的肌膚
耀人的貞潔
兩旁松木常青
且掛一樹纍纍的晶瑩
沉重彎腰 輕親
路的雪膚
白與緑的結合
是空茫裡鮮艷的景緻
路和樹的恩愛
激發幾道咔嚓閃光
遊人的眼睛迷眩

雪山深處有人家
伶仃的房子孤獨
冰封的田野無言
相視於茫茫
遠處南行火車的窗外已緑
這兒仍蒼白
山下是除夕的爆響
此處空山寂
罕至的稀客 牽扯起
老人埋在皺紋裡的笑意
婦女似見奇珍的開懷
孩童彼此耳邊的竊語
冬日的生活清閒
山中的憑藉是啥
不會吧 不會
南岳不會是中國的楢山

山中的童年沒有結冰
自造的雪橇雖簡陋
可雪橇過處
有我們年青純白的痕跡
隨手檢兩支粗壯樹枝
(山中有的是)
坐上我們原始的木塊上
借山路的陡直
冰雪的滑溜
(請推我一把)
衝吧 無畏地衝吧
衝刺出一個並不蒼白的童年
啊 在冬日的山中

踏出維艱的步履
背囊起滿袋的回味
走在如幻的煙氣裡
遠峰不相送
沒借祝融的火把
茫茫煙途自獨行

高山上的雪正濃
怎麽此地的貞白卻失影踪
啊 山是夢
夢的門檻在身後
短暫是永恒

Friday, January 27, 2006

Happy New Year



Flowers are displayed in the street.
Yellow, purple, red; what a color feast.
Around the corner barks the Dog,
Happy New Year, wish you have a brand new log.

Wednesday, January 25, 2006

回家


Picture(2)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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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回去什麽
是否渾身的疲倦
和路上的風霜

Would you go to Burma?

Business Traveller Are there any countries you wouldn't visit because of politics?
Chris Patten Burma. In fact I have been wanting to go for years, particularly Bagan.
But I don't feel that I can go there when Aung San Suu Kyi is still locked
up.

Wednesday, January 18, 2006

陳方安生


Picture(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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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主路上陳方安生是否搖晃不定?


陳方安生是否忽然民主、騎劫民眾、另有企圖? 就算有,這又有什麽關係呢? 如果爭取到民主普選,而她又出來參選,到時候你不認同她的政綱,大可以不投票給她。那怕她當選了又食言,民意也會將她轟得狗血淋頭,如她真的執意跟人民對着幹,重現零三七一怒吼,香港人也就駕輕就熟了。

回歸初期,有一次陳方安生上CNN接受訪問,可能當時她真的覺得香港人從此當家作主可大展拳腳,意氣風發,滔滔不絕地訴說香港的種種事項。但當主持人問她,你對亞洲地區有那麽多女性領袖,如昂山素姬,有何看法,螢幕所見,她似一時答不上來,只說跟菲律濱前總統科拉桑曾有過接觸,覺得她很能幹,接着又把話題拉回香港,說香港給予女性足夠機會發揮才幹,沒有歧視。我想當時被國際傳媒譽為[香港良心]的她,可能根本沒什麽國際視野,並不太清楚別國發生什麽事,不知道人家如何在惡劣環境中爭取民主,艱難險進一路走來的歷史。但這可會只是她一人,不會是大部份生於安逸香港人的寫照?

眾士諾諾,一女諤諤。作為[香港良心]的陳方安生,當一些極端保守人士攻擊香港語論空間過於寬鬆,朝中人士不知是否噤若寒蟬,都默不作聲,好像只有她立時起來公開反駁。而當社會上人人向北望,精英巨賈都說要與大陸融合,好像也只她敢獨排眾議,以撲克的臉孔說,香港要堅守兩制,保留茶垢,淡化一國,面向世界,成為真正的國際城市。誰對誰錯,或者一切惟待歷史定奪;但當現在越來越多大陸人對香港都有點看不起了,時間先知又是否在露端倪? 如今她脫下貴族的旗袍,換上百姓便裝, 決意走入人群,會是香港之幸或不幸?

韓農


Picture(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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鬥爭不懈的韓農會否沮喪而止?

Sunday, January 15, 2006

昨夜的渡輪上

塵封蟲蛀的日記裡
啊 仍有十七歲的星空
維多利亞海港吹拂起
曖昧的薰風
昨夜的渡輪上
我的青春小鳥一去無影踪

Tuesday, January 10, 2006

千里走單騎, 你找到了甚麽?

在張藝謀新電影[千里走單騎]中,高倉健飾演的木訥寡言父親跟兒子關係一直很隔閡很疏離,自妻子去世後,便獨自一人到偏僻海港生活,兒子因此有點憎恨父親。後來兒子患了末期肝癌,父親到醫院探望,他也堅決不見一面。父親從媳婦處知道兒子對雲南面具戲(儺戲)很有研究,經常孤身一人到雲南麗江考察這種民間戲種,有時甚至一待就是半年;兒子對未能看到那裡一位儺戲藝人所表演的關公戲[千里走單騎],好像一直耿耿於懷,表示今年一定會再來麗江觀賞;為了替兒子辦點事完成他心願,父親毅然決定到麗江一趟,以拍攝這藝人表演的這齣戲。不諳語言獨自一人在異地奔走,父親煞時感到一種難以明狀的孤獨無助,更從一些當地人口中了解到原來兒子並不快樂,常常一個人獨坐遙望玉龍雪山發呆。在旅程上父親遇到一個七八歲私生子孤兒,兩人因在深山峽谷迷路相處了一個晚上;在短暫相處中,父親竟找到了那遺失已久的父子情愫,後悔自己可曾緊緊擁抱過兒子。最後兒子去世了但也原諒了父親,那孤兒沒離開麗江,父親獨自一人望向平靜遠洋,但種種情懷似在心中翻騰不已。

我又可曾擁抱過父親?

爸爸也木訥寡言,大半生獨自長居海外,最後十年在香港,但看得出並不快樂,家家有本難唸的經。雖然爸爸後來經常出入醫院,但走的時候卻很突然,接到噩耗時,人在哥本哈根,跟同事說了情況表示需要立即回港,獨自回到房間即忍不住嚎啕痛哭,腦海模糊一片,天花板茫茫斑白。好像從來沒有那樣痛哭過,電影中高倉健說,能哭可能是一種幸福。

人生有些事你知道遲早會發生的,但發生了,卻又會手足無措。記得有一次父親住院,早上醫院通過安老院通知說有點事需要跟家屬商討,安老院傳話不具體,心裡立下慌亂不定,即從灣仔辦公地方拔足跑往律敦治醫院,一口氣在路上又快跑又急走,那段路並不太遠,但氣喘心跳總是跑不完似的。到了父親的病牀時,牀上空無一人,且己收拾整齊,好像沒人用過,又找不到當值護士,心一時驚跳不止,不知如何是好。後來知道原來父親轉了病房,到他新病牀時,見他翹起二郎腿在吃東西,放下心頭大石,立時有一種釋然的虛脫。

這麽多年來,我一直恨自己出差前沒跟父親說,讓他要等我回來,不辭而別竟成重洋相隔,再也見不到他了。他知道自己要走的時候,有沒有記掛着我?我想一定有的。我恨自己再也不能緊握他的手,再也不能摸揉他厚軟的耳垂。

從小父親就不在身邊,只記得七八歲的時候他回來一次,曾帶我過海到荔園遊玩。父親識字不多,也很少寫信,經常音訊杳然,卻也習以為常。中五畢業後,曾跟媽媽到Davao找過他一次,他曾想我們能留下來,以接承他的批發小買賣,但我不願意。那次相聚並不愉快,熱帶地方經常下雨,因受不了媽媽沒完沒了的嘀咕,一個滂沱大雨晚上他把自己鎖在車上。後來出來做事,我獨自一人又去了Davao找他,希望他年紀大了可以回香港跟我們一起,他不置可否。但父親見到我來,心裡是高興的,他說家裡存貨凌亂不好住,特地給我找了一家條件較好的旅館;跟父親獨自相處的那幾天,好像大家也沒談過甚麽,每天市場買菜回來我做飯,他似吃得很愜意,雖然我廚藝並不怎樣。父親在當地租了商住單位,閣樓是他的住家,沒有空調沒有風扇,我沒上去過,也從來沒有深入了解過他。好幾回見他肥胖的身軀只穿內褲,坐靠椅背,兩腳高高架在桌上,戴着眼鏡專注看報紙;他沒有甚麽朋友,孤獨是生活一部份,他也不需要向別人傾訴甚麽。

可能我跟父親一樣,心靈上都是孤兒,好像都在找尋甚麽似的。熱帶千島之國,但[支離破碎的心緒,每個海島都孤獨]。

影片中高倉健沒有把萍水相逢的孤兒收養回日本,只在分手時,與小孩緊緊擁抱,千言萬語盡在崇山峻嶺之間。在北京常住的飯店,經常會看到一團團的歐美遊客,每對夫婦手抱一中國嬰孩,大都有一種圓滿幸福的神情寫在臉上。所收養的嬰孩應都是孤兒吧,有些可能不大漂亮可愛,但洋爸爸洋媽媽們都把他們珍愛如掌上之寳。收養一個小孩,除了金錢,付出更多的應是終生的心血及親愛。每回看到這種收養團,心裡總有感動,也為那些幸運的孤兒高興,希望茫茫人海他們也找到父親母親,以及自己的將來。

有一回在安老院,父親以一貫的遲緩口吻問 : 你幾時會牽手? 我默不作聲沒回答。但現在偶爾也問自己 : 你會成為父親嗎? 只是仍不知如何回答。

突然起了念頭,好想再到棉蘭老島的Davao,再到他曾住過的地方及出車批發的窮鄉僻壤,重拾父親大半生獨自在外漂泊的足跡。

但千里走單騎,我會找到甚麽?

Sunday, January 08, 2006

千里走單騎

千里走單騎
你找到了甚麽

你擁抱過父親嗎
你緊握過他的手嗎
你認識他嗎

抑或
支離破碎的心緒
每個海島都孤獨

Wednesday, January 04, 2006

吳哥 吾歌


angko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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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千年前的輝煌
橫亙時空
再一次日出
源自那六百年顯赫尖頂
塔邊雲霞染紅了
五湖四海的臉龐
天忽已亮
青澀的高棉不再紅色
纖幼高樹如窺探天綫
問這曠世雄奇的再現
可會是我們殺戮後的救贖

接一趟觀光客
說一段千年史
濕婆與佛陀的妥協
惡魔與仙人的拔河
宋朝的援兵
元代的風土錄
湮沒了的森森歲月
竟成現世的奇觀
(不要頭骨堆起的山)
(不要鮮血流成的河)
爬上陡直的神壇
把心事塞進時間的空隙
極目遠眺
我的未來會是怎樣的風景

呷一口啤酒
靜靜坐進暮色
寂寞的獨行客
快樂的背囊友
借一隅空間
人生某站歇一會
斷了腿的男孩
揹弟妹的女孩
賣卡賣書賣同情
似沒悲哀 也有童笑
命運我們那識曉
酒館的招徠
路邊的兜搭
講幾句英語 賺一點美金
就讓生活沿這街開拓究竟

沒等上日落
卻仍有黯啞的剪影
永遠倒印在心上
可知道
吳哥 吾歌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一首歌

Tuesday, January 03, 2006

今夜你在何方


今天蘋果日報的其中一社論標題為[鳥籠政治窒息香港經濟活力],文中提到有關Hameln魔笛手的傳說故事(Pied Piper)。

那次從布魯塞爾出發,坐火車經過德國釀酒河谷區到科隆轉車,再到漢諾威轉當地慢車才到達Hameln。五月初的Hameln地區,和煦陽光下盡是甚麽菜花類的種植物長滿沿路田野,黃澄澄一片,車上又沒幾個人,寧靜舒緩,色彩鮮亮;也隱約記得曾聽過這魔笛手的故事,故對這[童話之路]其中一站的地方很有親切感。

因為魔笛手的傳說,Hameln每年吸引兩三百萬遊客,他們參觀城內每個跟這故事有關的角落,或打扮成魔笛手或老鼠參加巡遊,看關於魔笛手的歌劇表演,盡情投入童話的國度。一到Hameln火車站,就可看到魔笛手在歡迎你;魔笛手的形象就像撲克的Joker一樣,但其裝束更色彩繽紛。



故事據說發生在十三世紀,Hameln城鼠疫猖獗,國王一籌莫展,有一吹笛手毛遂自薦說能消滅鼠患,但要求事成後需要黃金財寳作為酬勞,國王連連答應。於是吹笛手吹起笛子,城裡的老鼠都跟着他後面走到河邊,一隻一隻自己投河而死,鼠患果然給消滅無踪。事成後國王卻食言不給吹笛手任何酬賞,吹笛手很生氣,說國王你會後悔的。吹笛手再次吹起笛子,這回全城的兒童和嬰孩,一個個或走或爬跟着他後面,頭也不回地走出城外消失在遠山中,再也沒有回來。

有人說這傳說有其現實意義,因當時Hameln非常貧困,很多年輕人都選擇離鄉別井到外地找生活,所以人口一下子減少很多。前幾天看網上新聞,據說德國現在越來越多的年輕人,由於國內失業率高,工作不好找,紛紛移居他國,如東歐、甚至横越大西洋至美加,以尋找發展機會;前不久就曾讀到一則有關德國女孩子到瑞士高山滑雪勝地當侍應的報道。想不到吹笛手的魔音竟一直繚繞至今,仍在德意志上空回響。

全球化及中港融合的笛音也在香港響起,我想現在香港找工作,很多都要出差或長駐國內某地的。上兩星期碰到一女舊同事,聊起來才知她原來曾經長駐北京三年,頗有[驚呼熱中腸]之感。就是不長駐,經常往返珠三角各大小城鎮,可能已是當今香港工作的常態。

經常出差,由於通訊、航空發達,現在也變得家常便飯似的,據說很多人可能早上飛到上海轉蘇州開會,吃頓晚飯後,即當晚飛回香港,第二天一大早又擠地鐵到中環上班。在國內出長差,一天轉一個地方,今天沈陽,明天成都,但手機漫遊,輕輕一按你又近在耳邊,天涯原來咫尺,並不遙遠,雖然可能並不知你身在何處。現在很多人講電話,可能已不說喂你好,而是:在哪兒?

除夕夜,有一網友問 : 人在何方?

出差出得多,不知道甚麽是[夢裡不知身是客],只是每當有人問 :你在哪了,卻偶爾會有剎時茫然之感。

今夜,你又人在何方?

冬. 深水灣


Monday, January 02, 2006

冬日深水灣


下午
暖洋洋
陽光和煦
深水灣灘頭
冰凍海裏淺游
聽彭定康說歐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