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nday, August 30, 2009

流行歌曲

有人說香港粵語流行曲沒落或許跟商台强制支持本地原創也有關係,由於電台只播本地原創作品,好像連歐西流行曲也減少了很多,本地的音樂口味由是變得越來越狹窄,無復八十年代百花齊放的興旺。那時的香港粵語歌曾是全球華人的流行指標,只要是好歌,那管是外曲(大多是日曲)中詞或是本地創作(很多為電視插曲),人人琅琅上口,無分彼此。

愛他變成害他,通往地獄之路都是由善意鋪成,原來當事物有了强制,便失去自由,沒有了自由,創意便不知不覺中被窒礙了,偶而更以為神不知鬼不覺,某些標榜本地所創卻有抄襲外曲之嫌。

不知是現在年輕歌迷崇尚高音,還是新一輩歌手以能唱高音假音為高超,現在的歌曲似有理無理都要加插一段高音,讓一眾歌手猶如老牛上樹似的唱得死去活來,所謂假音高音實是虐待耳朵的噪音;這些歌曲其實頗難唱,但卻一點都不動聽悅耳,當日常生活中一般人都不能亦不願啍唱幾句時,雞犬不相聞,又如何奢言流行呢?

至於那些如夢囈般的歌詞,欲斷不斷,或是另一個更深層的中文低落問題,或許並不只香港,更是一兩岸三地的中國大問題。或許也不僅是中國,全球語文是否正急促幼稚化、簡單化、符號化?當摩登數白欖(rap)都可能是些目不識數丁的農民或街童時,換一腔調的我口說我心,言而無味,或是劣幣驅逐良幣的不移定律,而那些優美雋永的歌詞,如Simon and Garfunkel的作品,便直如深奧古文了。粵語流行曲不濟,但現在好聽的歐西歌曲也一樣鳳毛麟角,徒呼奈何。

Tuesday, August 25, 2009

河上的風景


晴天陰天
一樣的景物鑲嵌在窗外
多少不測的頃刻
幾許虛妄的遠盼
河上不變的風景
凝看流淌的人生

Sunday, August 23, 2009

老吾老

在鄉下的舅舅年初得了急病去世,媽媽姊弟情深,雖然表面上對噩耗反應頗抑制,但心裡打擊創傷可能很大,自此情緒就變得比較波動,經常身體有一點點不舒服,就覺得自己也患上沒麽大病,憂愁難耐。媽媽可能已有某程度的情緒抑鬱,而且年紀老邁,記憶力正大大退化中,經常中午吃了什麽,她可能下午就忘了,反說自己沒胃口整天沒吃東西。

這早一起來媽媽就說她肚子疼,但又說不出是如何疼法,便帶她去看醫生,醫生檢查後說沒大礙,這才安心。牽着媽媽的手在街上走,現在總感覺她手握得很緊;路上碰到她一位認識的朋友,也是一上年紀的老婦,那人說:人一生是要當兩回小孩的。

六七歲時,媽媽帶着我從老遠家鄉來香港,已忘了遙遙路途上坐了什麽車、如何一關一關走過來,只依稀記得應是上了北角碼頭,媽媽一手拿行李一手牽着矮小的我,在暮色裡從渣華道走到電氣道,街道兩邊樓房都不高,漫漫長路,好像總是走不完似的。如今渣華道電氣道兩邊都建了高廈,而媽媽有點佝僂的身軀比我矮了一大截,有時只拐了一個平常不大走的街角,她便會覺得很迷茫,不知身在何方,緊緊拉着我的手,深怕會走失了似的。我想媽媽那種迷失的感覺,一定像我六七歲時,緊緊拉着她的手,走在渣華道電氣道上的一樣。

媽媽老了,可能變得像小孩子似的,但老吾老幼吾幼,我希望能天天牽着媽媽的手在街上走,緊緊的不放。

Wednesday, August 12, 2009

雲翩花曳


雲浮藍天
綠虅垂掛小紅花
想與雲翩翩
欲跟花曳曳
在逆光的閑逸裡

Monday, August 10, 2009

綠之想

濶別曼谷15個月,市面一切似別來無恙,如你隨意問泰國人現時貴國政經局勢如何,我想他們必漫不經心地說: Mai Pen Rai,儘管期間曾經示威連連、機場癱瘓、總理迭換、東盟流會,但普通老百姓可能一點都不上心,船到橋頭自然直,臉上依然掛着國標似的微笑,照過眼下的生活,真的Mai Pen Rai。

然而有些事物也悄悄地有所變化。上回機場沿路所看到的斷橋處處,現在都已經合攏了,據說機場快線大概今年十月左右就能通車了,機場與市區屆時便能更拉近一些,或可不用再提防某些無良的士司機耍把戲多收費了。另外BTS竟也靜悄悄地跨過湄南河,SILOM線多了兩個站,這對一個鍾情於天車的旅人來講,心裡不無驚喜,雖然等了十年才過了河,時間好像長了點,但泰國人不爭朝夕,也就Mai Pen Rai了。

SILOM線原先終站為河邊的SAPHIN TAKSIN,這裡只有一個站台,現在南來北往的列車都只能停在這裡,所有等車的人都擠在同一站台上,似有點混亂,不知就裏的遊客可能會坐錯車,尤其那些自以為識途老馬,更會馬前失蹄,就像我。車站只有一個站台,不知是當初設計眼光狹隘之故,還是礙於實際路況只能如此,車站兩邊都是跨河的高架路,沒有足夠空間造多一個站台?

這回發覺搭乘BTS的人好像多了很多,每次上車都是擠得滿滿的,可能車費多年不變,現在普羅大眾都覺得經濟實惠、快捷順輰吧。其實政府好像也正大力推廣此等軌道集體輸送系統,更有長遠規劃,除了延長現有路線,還會修建新線,東南西北形成四通八達網絡,名為[緑色項目],期於二零一幾年全部落成。

總理阿披實剛過了四十五歲的生日,日前電視見他參加某公開場合,與會者拿着一細小插滿蠟燭的蛋糕上台為他預祝生日,吹蠟燭切蛋糕,一臉的腼腆,幾絲羞澀的笑容,不知治國能力如何。但報上剛發表一民調,年輕總理的民望達七成四,而民眾認可他領導的政府也有六成三,其中以[真誠]一項得分最高。但也有人擔心總理縱使真誠為民,卻或過於優柔寡斷,最終落個兩面不是人的結局。話說黃衫軍頭目被人槍殺,險些沒命,警察總長據報牽涉其中,此人為流亡總理他信親戚,阿披實投鼠忌器,未敢即時將之革職,只停職調查;而紅衫軍發起國民簽名要求泰皇特赦他信,簽名人數據說有四百萬之眾,並揚言如有關方面對此置之不理,十月定必風雲再起,抗議到底;年輕總理對這些事項好像都束手無策,徒令己方黃衫支持者焦急難安。

皇帝年邁身體日差一日,一時三刻或會彷徨無主;野心家死而不僵,在暗處伺機再出;黃紅衣衫對峙各不相讓,暴力騷亂似一觸即發。在暴風雨似要來臨之前,令人更加珍惜微笑國度的藍天緑樹,藍天是思維,海濶天空,緑樹是心靈,平和寬容。除了交通要有緑色項目外,泰國人的心或也亟需緑色工程,相互說聲Mai Pen Rai,何必爭鬥?

Friday, August 07, 2009

布鞋



是誰穿的一對舊布鞋
停歇在南國佛門外
遙遠的北方或是記憶
胡同深處的呼喊
駱駝走過的鈴聲
老北京的足印
湮沒在崛起華廈間
道上車水馬龍
舉步維艱
你卻仍穿着老布鞋
腳踏實地
孜孜前行
路必達而利

Tuesday, August 04, 2009

走城記

想去看[二十四城記],希望可以重拾八十年代看中國電影的那種鍾情感覺。

有人說八十年代的中國電影之所以好看,乃因當時主政的領導人相對開放,社會上便有一種自由活潑的風氣和氛圍,電影創作上也有了各種新的意念和題材,有關當局的思想拑制好像不太大,故此珠玉紛呈,各家爭鳴,一派創意興旺的景象。但八九六四後,政府收緊思想控制,没了自由,電影也就不怎麽好看了。

半個世紀前,從東北瀋陽到西南成都建設軍工廠,家眷同行浩浩蕩蕩,嚴如行軍的長征,據說一共在路上走了半個月有多。他們從瀋陽出發,遼東半島向南走,途中或經過海城、營口、熊岳,到了大連,興緻好的,或趁還沒開船,乘機到半島的極南端旅順軍港遊玩一下。然後從大連坐船,走過渤海、走過黃海東海,到了上海;再從上海乘船溯長江而上,經過武漢、宜昌,進入三峽,所看到的景象,跟杜甫、跟蘇軾從蜀地沿江而下所目睹的是否一樣?無邊的落木,滾滾的長江,巫山巫峽氣蕭森?船靠停在奉節,大家都到岸上走走透透氣,詎料她三歲的兒子竟然在這裡走失了,後來一直都沒找着,就那麽上岸一會兒,真的悔不當初,汽笛響鳴船要開了,軍紀嚴明,人就如工廠的一顆螺絲釘,也不容你多留一刻尋找親兒。船最後到了重慶,下了船再由陸路到成都。

重慶與成都之間隔着崇山峻嶺,在沒有高速的時代,汽車要盤山而上再盤山而下,到天府之國的路一點都不平坦好走;這樣的路我走過一回,但恍如夢中。那次要到重慶,重慶大霧不能降飛機,只好停在成都,深夜十一點,航空公司安排大巴送旅客去重慶,上了車,山路漆黑或也崎嶇,上上下下恍恍惚惚,翌晨六七時濃霧中終於到了重慶,惺忪中猶如夢中歸來。

別了上海的父母兄弟姐妹,在如花的年代毅然奔赴大西南,到了成都軍工廠當質檢工,也有如花的容貎,一度還是廠花哩。如今年逾半百,孑然一身,有時跟老工友唱唱吳劇越戲,在林黛玉的唱詞中,把如花的年代和自己也一併埋進芳塚裡,啊,今日葬花知是誰。樓房獨居,冰箱頂上的電視機放着電影[小花],她也叫小花,小花就是她,只是時光飛逝,青春不再,如今或只能藉着暗室中的光影緬懷那如花的時空了。

那二十六七的女孩站在窗前,說起看到媽媽在工廠幹得蓬頭垢面的樣子,她不禁悲從中來,她要憑自己的本事和努力賺很多很多錢,在二十四城樓盤裡買一單位給媽媽住,她不要當什麽國家的螺絲釘,這個世界都已變樣了,但她卻哭了,哭得那麽傷心,是因為這照顧員工生老病死儼如一國的大型國營企業的倒閉,抑或是因為那以當螺絲釘為榮的年代的消逝?

窗外高廈林立,一片欣欣向榮的興旺景象,但成都的天空卻是一貫的灰濛濛,在凝定的鏡頭下,天色更越來越暗、越來越暗;或許,崛起的大國也正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