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ednesday, June 27, 2012

起點

電影中神探說, 當你到了一個終日坐困愁城的境地, 苦無出路, 又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 最好靜下心來, 到你的起點去看一看, 或會有所得着, 從而看到問題的癥結所在, 找到一絲走出眼下死胡同的希望。

此刻似也坐困愁城, 百思不得其解, 但自家的起點在哪裡呢?

第一份工便在灣仔, 原想最後的一份工也會在這裡, 誰知不旋踵卻被終止了。此刻身在灣仔, 那些曾經上過班的商業大廈幢幢仍在, 但自己卻是無業游民, 多少工作年月過去了, 猛然驚覺一點根基都抓不住, 苦無深耕細種的土地, 腳下只踩到一片浮浮泥沙。

日本橋據說是江戶東京最早的一條橋, 橋上有一對帶有飛翼的麒麟雕像, 貨車司機說這裡便是日本的起點, 道路從這點開始, 慢慢向四方八面延伸, 最後終四通八達地繁衍全國, 也許沒有這起點, 便沒有日本。一對孤兒院長大的小情侶從福島坐順風車而來, 貨車司機將他們載到這日本的起點, 他們下了車, 彷彿也到了自家的人生起點。他們興奮莫名, 不自覺地舉起雙手躍起雙腳大叫[萬歲, 萬歲], 從這裡開始, 人生路上將一片光明; 雖則另一條高架大橋已在頭上橫越, 擋着陽光, 把這起點遮成大片陰冷, 只得橋隙間才有一些光亮, 帶翼的麒麟飛不起來, 人生路上也總帶失意。小情侶沒有在東京都找到美好的未來, 空懷理想卻事不順遂, 男的被車撞重傷死亡, 差一點還要背負謀殺之罪, 女的懷着遺腹子, 攜着他的骨灰, 再次走過這橋上起點回鄉去, 她說會把孩子生下來, 從新開始, 好好的生活下去; 或許故鄉才是她的起點, 回去了, 人生又重新出發。

電影中, 這麒麟之翼也有着救贖的意味; 做錯了事要承認負責, 不要隱瞞推卸, 要面對自己的過失, 心內才不會有陰霾, 人生才會有光亮。這樣從橋上走過, 麒麟或會從這原點再次飛起, 日本可以再次翱翔世界。

或許從地上飛起, 飛去一個無人認識你的國度, 把一切覊絆愁困暫時放下, 在他鄉自由自在; 待旅程結束, 飛回現實生活, 帶着飛機落地前空中的希望, 這樣又重新回到另一刻的起點, 前面的路或有着異國麒麟的祝福, 會走得平坦些順遂些。

但願錯過的旅程都可以重踏起點, 但願做錯的事都可以得到彌補, 一切重新開始。

Thursday, June 21, 2012

文明的相逢



闊別廿四年, 昂山素姬重回她讀書、結婚、生子的故地牛津, 其心情當是如何的激動, 藉着外電報道, 外人一點都看不出來。只看到一位優雅的瘦削女士, 或飽受年月風霜, 從緬甸到英倫的遙遙路途, 一絲隱約的疲累, 穿戴紅袍黑帽, 從牛津大學校監手上接過遲遲未頒的榮譽博士証書, 在四百年的學術殿堂內, 面對滿堂傾慕和支持, 她溫婉地說: 在牛津, 我學懂尊重人類文明的精萃。

數年前, 當昂山素姬仍被緬甸軍政府長期軟禁時, 彭定康那時似貴為歐盟外交專員, 他曾接受旅遊雜誌訪問, 問如因政治理由, 他不會到哪裡旅遊。

Business Traveller Are there any countries you wouldn't visit because of politics?
Chris Patten Burma. In fact I have been wanting to go for years, particularly Bagan. But I don't feel that I can go there when Aung San Suu Kyi is still locked up.

素姬重回母校, 校監彭定康鞠躬親迎, 對照他訪問中曾說的一段話, 令人感動非常。不知他們是否舊相識, 亦不知彭是否記得自己曾說了這段話, 或素姬是否知道身旁校監曾有關於自己的這答話, 但因緣際會, 二人在牛津校園的相逢, 或只是歷史長河的一瞬偶遇, 但卻在在彰顯素姬所說的, 向當代世人顯示何為人類文明的精萃。

昂山素姬從鎖禁的家中湖畔走出來了, 髮髻上仍然搖曳着芬芳, 彭定康或正準備行裝, 期待在晨曦中欣賞蒲甘古塔的映映金光。




看雲


颱風過門不入
據說一度徘徊不去
昨夜風吹雨打
此刻卻消失無踪
久違的陽光探出頭來
白雲烏雲亦聚首相告
風波過後
彩虹乍現
惜無緣相見
看雲忐忑
心又翻騰不定
雲湧四空
只亂成一團又一團

謝網友

美哉斯文! 炎炎夏日, 如沐蔭下清風; 人間美景, 公諸同好, 網上博友, 無不神馳。孔孟仁義, 老莊逍遙, 紅木非散, 參天古今。

惟言獻文, 受寵若驚, 愧不敢當;期待有期, 巨木無疆, 天地悠悠, 人生幾何。

多謝周兄。

Sunday, June 17, 2012

歧視

政府發表人口政策報告, 表示香港人口有急速老化跡象, 說到了二零三零年或幾時, 超過六十歲的人口會佔很大比例, 社會年輕勞動人口不足, 是一大隱憂, 故此政府提議或需將退休年齡提高至六十五歲, 從而補其不足。城市論壇討論這個問題, 有講者說提高退休年齡之說根本沒有實質意義, 因為香港沒有法定的全民退休保障, 私人企業有權利要其僱員工作至何年紀, 或何時將之辭退, 這種聘辭的權利在自由社會裡無人可置喙半句, 政府亦不能有所過問。政府如想推行此政策或只可在其公務員系統中先以落實, 再看能否成為風氣, 而令私人企業樂於跟辦而已。

論壇上有講者為人事招聘顧問, 她直接了當指出不可行, 因為香港社會有年齡歧視。求職者年過五十, 根本沒有僱主會問津, 除非招聘的是極其高級的職位。她說她曾推薦經驗豐富的五十歲求職者給有關僱主考慮, 並鼓其簧舌表示求職者樣子年輕, 精力充沛, 但僱主一聽年紀如許, 一般都耍手擰頭, 不予任何面試機會。恍然大悟, 原來是年齡歧視之惡行在暗中作祟, 怪不得這兩年來寄出的應徵信大部份總是石沉大海, 回覆不多, 面試機會更是寥寥無幾。想二三十歲的時候, 所謂搵工跳槽跳來跳去, 機會真的不少, 不知是那時社會沒有年齡歧視, 還是香港正處經濟高速發展時期, 行行求才若渴之故?

其實一直都有心理準備, 知道年紀一大再求職, 能獲聘的機會應是相當渺茫, 只可平常心對之, 不可強求。香港企業現在一般退休年齡為五十五歲, 僱員到達年齡後大都不獲延長聘用, 即時告老還家, 自求多福可也。但歐洲國家有法定退休保障, 僱員過早退休會因政府要支付龐大退休費用而致入不敷出, 繼而引發財政危機;德國的退休年齡為六十五歲, 法國原先為六十二, 後來好像提前至六十, 現在又要回復增加兩歲了。原先也曾沾沾自喜能在德國公司工作, 或可無風無浪到那六十五的公卿, 誰知事與願違, 又不知何故中途夭折了。

賦閒在家無事, 深宵追看大陸連續劇[三國], 一章一回大小無遺, 細說從頭, 拍得很仔細。在那群雄競起的亂世, 好像每一事都是計謀的對弈, 大至打一場戰役找一位軍師, 小如寫一篇賦文送一份禮物, 全是無所不用其計, 簡直防不勝防。現代職場或也如此, 只是自己過於真誠或天真, 沒防範才落得眼下如斯境況?! 老闆年紀大了, 放手讓兒子接班, 新的主公上場, 他要按自己意願掌控整家公司, 一朝天子一朝臣, 一些過去老闆的左右手或也得離開;下屬有機會接近新主公, 或也背後說了上司的一些壞話, 更甚的是賣上求榮, 取而代之;上司年紀老大, 但自翊創下的基業不能輕易放下, 怕下屬一日取而代之, 故先下手為強, 或也編造事實令主公同意將下屬革除, 以保自己不變地位。

社會日漸老化, 猛不防你也是當中一員了, 雖則樣子不老, 精力充沛, 但在這尷尬的當下, 歧視的目光卻四方八面而來, 當如何自處? 世途險惡, 人生歷奇, 對抗歧視, 用何計謀?

Monday, June 11, 2012

奇蹟

城市邊上有一座活火山, 城中人何時舉頭都會見到它。不知沉睡了多久甦醒了, 死灰復燃, 火山口終日繚繞着白色的煙霧, 噴出的土灰細細地把城市灑滿一身;無形無影的土灰似無處不在無孔不入, 飛入學校飛入家中, 周遭蒙灰, 非得勤加掃拭不可。把指頭往舌上舐一下, 繼而指向空中, 人生的晴雨表, 生活的溫度計, 這城今天會降土灰嗎?

火山沒有爆發, 但內心或積累滿腔壓抑, 無數的希望和心願, 無處抒發, 只有自己知道。想父母復合一家團聚; 想傳統糕點新味熱賣; 想爸爸成功蠶豆快長; 想老狗復活, 想老爸戒賭; 想當演員想當畫家想跑快點; 想出走的女兒能回家。火山終在兩列新幹線火車剎那相遇間, 在大夥兒七嘴八舌的高聲呼喊中得到爆發, 然而胸中悶雷爆發無聲, 噴出的抑鬱熔岩卻成就新的世界, 有天有雲有風有水有花有草, 潤物無聲, 我將走向世界。

大千世界, 火山口仍然煙霧繚繞, 舐一舐手指頭, 生活裡仍會降灰, 那道模糊的甜味猶如爺爺的糕點, 此刻餘甘裊裊, 細味人生。生活裡可有奇蹟, 願望可成真? 昨夜一班不速之客帶回女兒少年的身影, 老去的狗伴卻沒有翻生, 但爸爸的獨立樂隊可上電視表演, 而我也要努力, 努力令每一天都活得開心。

心懷世界, 或有奇蹟。


Thursday, June 07, 2012

六月

六月沒有飛霜
廿三年的默立哀思
蟬聲卻叫得淒厲
有人說是遙遠的他們
在嚎鳴在和應
仰看黯黑樹頂
戛然又回復安靜
朗月當空
點點燭光匯聚成海
血泊中遠航的民主游魂
青春迎風
堅信將會戰勝歸來
在今夜



Monday, June 04, 2012

情懷帕爾瑪

意大利北部九天內發生兩次地震, 强度都在五級以上, 第一次好像沒什麽傷亡, 據報只是有一些古蹟建築物倒塌了, 但前兩天的一次則有十數人罹難, 災民數萬人。

一聽到意大利北部有地震, 心裡即起了疙瘩, 一直想知道發生地震的地方具體在哪裡, PARMA(帕爾瑪)會不會也受影響呢? 後來聽說有MODENA、BOLOGNA, 以及羅蜜歐與朱麗葉樓台會所在VERONA, 這些地方雖然沒去過, 但知道它們都在PARMA附近; 昨天上網查了一下第二次地震的震央何在, 赫然竟在屬於PARMA的地區內, 雖僥倖不在正中城區, 但猜想那曾經逗留兩周的古城必也有所波及, 不知破壞如何, 令人心有戚戚然。

那時剛加入一家意大利賣機器的公司, 製造工廠設在PARMA, 公司安排到那裡培訓兩周。記得是從米蘭坐火車去的, 兩地距離似不太遠, 但坐的是地區性慢車, 好像也走了兩三個小時才到。老城歷史悠久, 但也沒有去深究或參觀其博物館, 只覺城區很小, 好像只有一條通衢大街, 其它盡是些小街小巷。住的飯店在一條叫九月二十二日的小街上, 出差在九月, 生日也在九月, 如此巧合, 也是緣份。飯店老闆娘英語很好, 好像是遠嫁本地的英國人, 只是終日一副樸克臉孔, 鮮見笑容, 有點像英倫經常性的陰霾天氣, 遠不如九月的意大利北部陽光一地, 溫煦流麗。

現代意大利有一百四五十年歷史, 南北差異頗大, 大抵以羅馬為界, 北部的生活水平與西歐等國相若, 但據說南部卻破落窮敗, 人民生活遠不如北方同胞。這回發生地震後, 意大利總理便說災區都是意大利工業、農業的發達重鎮, 相信對國家經濟會有影響; 意大利也被謔稱為歐豬一國, 眼下正在歐債漩渦中掙扎求存, 北部地震無疑雪上加霜。

沒去之前也已久仰PARMA這大名, 只因她的火腿及足球隊。其實自己對足球並不熱衷, 但那時在報紙上電視上經常看到和聽到帕爾瑪帕爾瑪, 不知道他們在聯賽中的成績如何, 只知道他們有一位日本外援叫中田英壽。而火腿則是初出茅廬跟一些歐洲客戶到西餐廳進餐學到的, PARMA HAM配MELON, 味道鹹甜交錯, 賣相橘紅夾配, 醒胃又養眼, 確是一道不錯的APPETISER, 自此以後如有西餐A LA CARTA, 很多時除了餐湯外, 都會點這一道頭盤。

培訓的時候認識的一些意大利同事都是年紀相若的年輕人, 他們很熱情, 雖然英語並不太好, 但溝通融洽無問題。一回有位同事晚飯後開車送我們回飯店, 好像還差一小段路才到飯店門口, 他卻停了下來, 我跟另一位北京來的同事以為他在等什麽, 沒著聲, 他似也沒啥表示, 但過了好一會兒, 他終用右手食指中指在左掌上作走路狀, 才恍然大悟他想我們在此下車步行回飯店, 當下大家相視而笑, 笑個不亦樂乎。這裡的人大大小小對足球都很狂熱, 我這班男女同事也不例外, 相互聊天很多時都以足球為題, 每周看球賽似必不可少, 如果有帕爾瑪隊參與的比賽, 更像是本市的頭等大事, 他們一定會到球場觀戰和打氣;一位年輕女同事尤其瘋狂, 是球隊堅貞的支持者, 好像還經常到球會做義工或啦啦隊什麽的。逗留兩周沒有跟他們到球場看比賽, 沒有現場體驗那份忠貞的激情, 或也是一種意式遺憾吧。

這個地區據說有意大利食谷(FOOD VALLEY)之美譽, 農產品非常豐富, 或因此造就了名聞遐邇的美食, 除了PARMA HAM, 還有PARMESAN CHEESE, 都是人所共知的當地名物。有一晚那班意大利同事請吃飯, 去了一家像是他們經常去的小飯館, 飯館前有一個爬滿藤狀植物的木棚架, 大夥兒便在藤棚下進餐。這晚的菜餚只有一大碟冷切肉制品拼盤, 與麵包佐食,各式的COLD CUTS, 其實也叫不出名堂, 也忘了有沒有PARMA HAM或味道如何, 只記得氣氛很好, 興高彩烈, 是一個難得聚會。印象最深的是飯後還有意大利名酒GRAPPA可喝, 同事說一定要嚐嚐他們有名的烈酒, 可幫助消化; 當晚的GRAPPA有兩種, 分別以橙及檸檬釀造, 酒精度似約四十左右, 入口不嗆, 隱約還記得有一股薰人的柑橘芳香。自此便以為GRAPPA一定是用柑橘來釀的, 但後來聽人說其實大部份GRAPPA都是用殼物蒸釀的。

公司在市郊, 旁邊有一農家小飯館, 一回中午部門主管便帶我們去那裡吃飯, 大家只叫了PIZZA, 餅上沒有太多的物料, 似只放了一些CHEESE, 但顧客可看到店家將之放進一或是祖傳下來的煙囪土爐裡直接烘焙; 公司主管說, 吃PIZZA喝啤酒是最好的配搭, 故每人叫了一大杯啤酒, 不知喝完後, 下午還能工作嗎? 另一回一位經理開車帶我們到北部一些釀酒廠參觀, 中途在一餐館吃午飯, 從而讓我們見識了何謂意大利全餐, 原來除了頭盤、主食及甜點外, 還有一道PASTA, 一般在頭盤後進食; 據說九月菇菌當造, 便叫了一碟菇菌寬條麵(FETTUCCINE), 味道不錯, 但吃完後都已飽上胸口, 主盤都吃不下了。同行經理約五十歲, 西裝革履的紳士穿著, 卻一道一道綽綽有餘地吃完, 還喝了不少紅酒, 餐後也不休息, 立即又聚精會神開車繼續前路了, 而我跟另一位北京來培訓的同事卻飯飽攻心, 直在車內打睏, 眼睛似都睜不開。

今早聽說遠方又有五級地震, 令人益想起PARMA, 也為之掛心, 希望她沒有大礙, 災區能儘快回復正常。Try to remember the time in September, 九月的帕爾瑪着實令人懷念, 只是迄今都沒有再去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