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nday, November 30, 2008

興發街

幾乎每天都會經過這條街,有人懷念二十年前開在街角的一家服裝潮流店,我卻想起某夜街上面目模糊的一隻貓。

孟買遭受恐怖大屠殺,死傷數百人,儼如印度九一一。極端伊斯蘭分子從巴基斯坦潛入印度首善之地,針對英美、猶太、富有人士大開殺戒,據報行凶者都為二十餘歲的青壯少艾,他們專注、冷酷、手法嫻熟、面不改容。

總覺得興發街的馬路頗難過,又是單程,又是雙程,車來車往不絶;這個世界也紊亂,又是天災,又是人禍,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路過興發街,看見一隻貓細小的軀體倒卧在一輛的士的車輪旁邊,的士司機拿了一枝長棍把那隻貓挑出馬路旁,一團軟軟的有毛物體無力地滾過黝黑柏油路,沒有血跡。

透過午夜的冷空氣,傳來異地一則令人震慄的消息,西貝魯特發生大屠殺事件,上千人被射殺致死,當中大部份為婦孺。空氣中有淡淡的血腥味。

這個世界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Thursday, November 27, 2008

秋水。潮人

是誰撒下一掬金粉
在那海上閃爍跳躍
黃澄澄地眯了你的眼睛
我也縱入這片清澈
慵浮其上
聆聽水下的寧靜
此身雖在
神馳化外

陽光不酷
換了秋顏
以溫柔的熱度親炙你
汗滴不流
這乾爽的身心
是浮生偷來的福份



港島之南
深水之濱
沙灘上洋人處處
幾疑身在異地
秋陽下弄潮
海水不冷
卻是有點鹹

Tuesday, November 25, 2008

樂滿福爾摩莎

沒聽過恆春半島,但小學的時候已從國語課本上知道有懇丁這地方,它在台灣的最南部,即電影中所謂的[國境之南]。不知道[國境之南]是不是日文漢字,但說這是半齣的日本電影,應也不為過;電影中有不少的日語對白和獨白,更有好幾首日文歌曲穿插其中,但我想這並不是為了迎合當今台灣年輕人膚淺的[哈日]潮流,或許還有着更深層及難以言喻的情感意識。

當阿嘉在沙灘上情不自禁地把友子擁抱入懷,說出心底話[留下來,或是我跟你走],不知怎的卻令人有所聯想,台灣人會對海峽對面的人說出這樣的話嗎?我想不會,但對日本人卻可能是由衷的意願。像台灣一樣,大連也曾受過日本人殖民統治,老一輩的人都會說一定程度的日語;好多年前有一回出差大連,坐出租車時跟司機聊天,他說他姥姥曾說:要是日本人不走,咱們現在也是日本人了。我想在台灣也許很多上了年紀的人也有會這樣的想法吧。戲中阿茂伯也能說一口流利的日語,霎時間原先生氣要走的友子也被感動留了下來;而那默默無語的另一位友子應也能說流利的日語吧,只是六十年前那懦弱的日本男人沒有留下來,而她也沒有跟他走,當中的失望、懊悔、不憤、遺憾、懷緬、思念,或許就像這海角的潮湧潮退,年復一年。

走在台灣的大街小巷,總覺有幾分人在東瀛的氛圍,這從一些日常用語或可感覺到,如阿巴桑什麽的,就不知道現在可還有人叫父親為[多桑],但好幾年前有一齣台灣電影就叫[多桑],是關於一個當礦工的父親的。李登輝說他二十歲以前是日本人,這應也是事實,或是他們最青蔥的歲月受日本的教育,影響最深刻,致使一輩子忘不了。香港作家馬家輝的太太是台灣人,他說他岳父年輕時曾為日本人打過仗,平常言行舉止很像一些上了年紀的日本男人,好像一直都很嚮往日本,總像有未了的心事,只是一生都沒有踏足過東瀛之地,或像住在海角七號的友子一樣遺憾終生;只是當女兒到京都旅遊時,在清水寺的街角處見到一中年男人在默默抽煙的樣子,儼然見到兒時父親的身影,驚覺父親或原是屬於這裡。

從山區到海角,從九份到恆春,台灣人可能已走出悲情的城市,到那蔚藍的海邊追求理想,縱使給生活壓不過氣時、懷才不遇時,也會駡句[操你媽的台北],但這裡有自由的空氣,有樸拙的人情,雖然有時海角的風吹來,也會使人淡淡落淚。這或是台灣版的[樂滿夏灣那],在地人組成的樂隊,有老有少,鎮長說咱恆春也有人才,每個人都要在人前唱出自己的心聲,有些聽得懂有些聽不懂,連阿茂伯喫而不捨也不例外;十九八七…三二一,太陽下山了,夜幕下的這海邊一角,有的是歡呼、激情和希望,是[樂滿福爾摩莎]的變奏。

如可以在台灣看這齣電影,融合在當地普羅觀眾中,當更能感受到戲中的歡笑和哀愁,尤其是當你聽得懂台語或閩南語。

從海角七號出發,好想元旦時到日本的山間泡溫泉,能成事嗎?

Tuesday, November 18, 2008

廣東音樂

有網友怕別人說他傻,提起了一首調寄廣東音樂[旱天雷]的市井逗趣歌曲(邊個話我傻,我請佢食燒鵝),熟悉的旋律,鬼馬的歌詞,很草根,很親切。小時候看電視上的粵語長片,戲中的配樂、唱曲好像都是這些樸俗的廣東音樂,耳濡目染,那怕不知曲名,現在偶而聽到,便像是碰到了久未相見的老朋友似的。

京奧閉幕禮上,當各國運動員從四方八面湧進到鳥巢場中央時,背景音樂是一串燒雞尾曲目,一小段一小段的奏了又奏,當中有兩首特別耳熟,一是熱烈喧鬧的[金蛇狂舞],另一為委婉抒懷的[春江花月夜](霧月夜抱花落紅,險些破碎了燈釵夢),不知這南國絲竹通過電視衞星傳播飄揚到世界各地,可會有異國知音人?

林子祥多年前的[男兒當自强]是電影[黃飛鴻]的插曲,調寄[將軍令],廣東音樂配嶺南英雄,或是相得益彰,難怪阿LAM那未人能及的高亢歌聲,唱熱大江南北,令人聽後渾身似有一股傲然的氣慨。同樣的曲目每年六四夜也會在維多利亞公園上空飄蕩,此番卻是在南陲一角遙哭[祭好漢],為那一夜的英靈呼喚魂兮歸來。

我最喜歡的廣東音樂是[步步高]。昔日[獅子山下]最開始的時候,便是以此音樂作主題曲的,每回開場鏡頭從獅子山拉回山下的橫頭墈廉租屋,這輕快跳躍的旋律便會響起,那時縱使大部人的生活並不富裕,卻似都有着像曲名一步一步往上爬高的冀盼和希望。初中時學吹口琴,這也是學習曲目之一,能用口琴吹奏這熟悉的旋律跳動的音符,是少年人沾沾自喜的成就之一;最後一道滑音從左到右肆意地吹過去,迅速從最低音拉至最高音處戛然而止,以作樂曲結束,既快意又盡情,心想自己將來必也能一步一步登上獅子山的高頂上。

已好長時間沒看昔日的粵語長片了,獅子山頂也好像從來沒上去過,但這熟悉的音樂還會不時從生活的某個角落響起,使你記起和回味少年人起長路上或高或低的一步步。

旱天雷
將軍令
春江花月夜
步步高
金蛇狂舞

Wednesday, November 12, 2008

Friday, November 07, 2008

相反

奧巴馬當選成為美國有史以來第一位黑人總統。

黑人住進白宮;少數駕馭多數;左派壓倒右派;年輕勝過年老;這究竟是相反的對立,還是相輔的調和?

奧巴馬是黑? 是白? 還是灰?

中文老師說世界是沒有相反這一回事的,黑的相反是什麽?

黑的相反是什麽? 究竟是白、是灰、是七彩? 抑或另有其它呢?

世界上究竟有沒有相反這回事呢?我懷疑。如果有的話,那麽[相反]對於人生究竟又有什麽意義呢? 富有的相反是貧窮,這樣會不會使貧窮的人妒嫉富有的人,而富有的人又會否看不起貧窮的人呢? [相反]會不會使這個世界充滿矛盾、充滿敵意呢?

其實黑白根本是風馬牛不相及的兩回事,為什麽硬要不分黑白地把它們配成相反呢? 莫名其妙。

Wednesday, November 05, 2008

鏡梅



梅花開了又落  熾熱憶記又一年
鏡裡韶華暗換  人間滄桑幾多回

Monday, November 03, 2008

美國大選

奧巴馬以明顯優勢贏得美國第四十四任總統寳座,成為有史以來第一位黑人總統,創造歷史。

認識的一個美國客戶這兩個星期到中國出差,故會錯過明天(11月4日)的美國總統大選,但他說來中國之前已預先投了票,他跟老婆都投了民主黨奧巴馬。奧巴馬在民調中一直領先對手共和黨麥堅,問他奧巴馬這回是否十拿九穩,他猶豫一陣說,這還要看大選當日的投票情況,似乎心裡還不是那麽拿得準。他是民主黨的忠實支持者,過去兩屆分別投給戈爾和克里,二人選前好像都民調看好,但無奈最終都輸給共和黨小布殊,故這回可能心裡因而有所顧慮,未到最後不敢輕言必勝。電視上訪問一位能說流利普通話的美國人,據說是民主黨在香港的發言人,他說自己比麥堅年輕四十歲,但認為奧巴馬更能代表當今美國人求變的民意,雖然己方在民調中節節領先,但不知是謙虛還是顧慮,只說最終極的民調即是十一月四日的正式全國投票。

布殊總統執政八年,似弄得國內外天怒人怨。在初選還沒開始時,美國客戶曾說民主黨這回如出夢幻組合(dream ticket)希拉莉搭奧巴馬,準可重奪白宮當政十六年云云。但後來他初選沒投希拉莉,投了奧巴馬,他說希拉莉似過於精英心態,反而奧馬巴馬提出[change we can]的口號,更能反映普羅美國民眾求變的需要。

奧巴馬為黑白混血兒,父親非洲肯雅人,父母後來離異,媽媽改嫁印尼人,他也跟着到印尼生活了十年。他是非一般的美國人,名字有着中東回教色彩,卻說是虔誠基督徒,在他身上似可體現世界種族大融洽,他一位同母異父的妹妺嫁了給加拿大的一個華人,據說還有同父異母的兄弟長期住在深圳做生意。奧巴馬精於演講,憑着零四年民主黨大會的一場演說脫穎而出,競選期間也有好多場演講都吸引到破紀録的觀眾,據說很多人都給他感染得熱淚盈眶。真不知道他的演講裡究竟有什麽真知灼見,講前人所未講,獨人所無的觀念價值,還是只不過一些假大空的說詞,致令普羅大眾聽得如見了救世主?

問美國客戶種族問題在這次大選可有爭議,美國人是否已準備好選一位黑人總統? 他答得頗謹慎,說黑人佔全國人口約13%,種族問題在南方一些洲份或仍有影響,但北方大城市應無特別看法,並以他居住的芝加哥為例,雖然社區還比較分割,黑人住一區,白人住一區,拉丁裔又住一區,但最終也選了奧巴馬為代表他們的參議員。但有學者指出,在美國選舉裡有所謂[布拉德利效應],即黑人參選者在民調中遙遙領先,但最終結果黑人參選者卻只是險勝或甚至落選,從而反映出在民調中,被訪者或怕別人說他歧視黑人或有色人種,故沒有實實在在說出自己心中所想所願。學者說奧巴馬在民調中一直只領先於對手約10%,如沒有15%的話,勝出把握似不那麽牢固。

一次閒聊中,我說如按美國總統的選舉方法計算,贏者全拿該洲的選舉人票(the winner takes it all),應該是希拉莉贏得民主黨初選才對,她贏得的都是些大洲,且總得票率跟奧巴馬不相伯仲,只是民主黨的選舉辦法是按得票率分配選舉人票,所得選舉人票仍不足夠時,則依賴黨內大老投票,奧巴馬能夠勝出初選,說白了只是那些黨內代表離棄希拉莉之故。如奧巴馬最終敗於麥堅,不知這些大老們可會後悔懺恨呢? 我說如可參與投票,我會選希拉莉。我問他奧巴馬整天說change,但其所謂change有何實質,可會只是為競選的空洞語言而已,美國客戶不置可否,或他根本也不知道change何所指。其實如奧巴馬真的對現時美國兩黨政治現狀嗤之以鼻,非要將之change不可的話,他應該獨立參選才對,然而他卻仍是沿循現有的規範一步一步走向白宮的,即使成為總統,我想他將來仍要聽靠這些那些利益集團的意見,包括可能是主宰當今美國國策的猶太人。

但很多人都希望奧巴馬能勝出,成為美國有史以來第一位黑人總統,創造歷史,當中包括前港督彭定康。但他們所持的理由似是象徵意義的居多,如說可激勵黑人以至有色人種的年輕一代奮發向上,彭定康更說奧巴馬當總統,可向世人宣示美國是一個真正屬於全世界的國家,由少數人種當總統,是對全球化價值身體力行的實証。

有人說我們正站在歷史的門檻,是真的嗎? 香港民主的新門檻又在何時?

Sunday, November 02, 2008

嘆息知音夢裡尋

星期天晚上十二點總會開着電腦,網上聽香港電台的深宵節目[Sunday任我行],節目主持人阿joe陳任,專門播放一些古舊的歐西老歌,時值夜深,躺在床上,很多時候都會在悅耳不知名的歌聲中朦朧睡着了,半夢半醒間,兩個小時的節目結束了,只聽到阿joe說:下週再會。

人說陳任是音樂活字典,某首歌是五六十年代哪一年上流行榜,誰是原唱誰是翻唱,歌曲出自哪一齣荷李活舊片,以及唱片公司的併購拆伙,他都如數家珍;由於自己曾經也是樂隊中人,故對香港六七十年代的一些樂隊的悲歡離合,他也熟悉得可以,很多時在節目中偶然提起,隔着夜空氣,似也流露無限緬懷。

節目中第二個小時有接聽來電點唱環節,打電話來的聽得出都是一些上年紀的聽眾,他們都很親切地阿joe前阿joe後,但很多時候所點的歌都屬大路歌,阿joe都會有點不耐煩,直斥揶揄這麽爛的歌也播放了好多次,不播了,聽眾可自行網上重溫,聽眾對這反應都不以為忤,很多都說:那就你替我選歌吧。這批忠實的聽眾可能都是跟陳任成長於同一時代,他們年輕時都聽歐美流行歌曲都看荷李活電影,但那時沒有普及教育,可能都沒有讀太多書,故很多時候說起英文歌名,發音都不太清楚或歌名有所偏差,主持人再三詢問也聽不出個所以然,待一番努力後確認是某首歌時,阿joe如釋重負,爽朗大笑後說: 好呀,我幫你找這首歌吧。

有一次在節目中他說有位聽眾寄信到香港電台,似是投訴他在節目中對待聽眾的態度傲慢不當,對這投訴他很生氣,質問對他節目有意見,為何不直接寫信給他反映,但亦堅持這是他的主持風格和態度,應不會改變的。對這樣無理的投訴,他生氣之餘,可能還有知音難求之嘆,他多想將一些精彩的老歌帶給大家,但大部份人卻只鍾情於一些耳熟能詳的大路歌,奈何。自此以後,感覺阿joe做節目似沒有以前那麽投入那麽暢所欲言了,更甚的是接二連三節目都是預録,預録節目不能接聽來電,忠實聽眾都若有所失。有聽眾問他為何節目是預録呢,他說在澳門有工作,未能趕回來做直播節目;但預録節目似越來越多,少了阿joe跟聽眾直接交流的環節,好像一下子少了[任我行]的精髓和本色,不無失落。再後來節目便由別人代替主持了,替工也在節目交代說阿joe哥有事,心想許是他澳門的酒店工作太忙吧。

才沒前幾天,網上一則報道說,陳任得肺癌,情況危重,一些知己朋友都特地趕往深切治療病房看望他,但第二天又有報道,他只得了肺炎,正在治療當中,情況穩定。昨天在網上突然看到陳任病逝的消息,驚愕不已,復是嘆息和唏噓,很是傷感。

今夜十二時在同樣的節目時段,香港電台會有懷念陳任特輯,他那爽朗的笑聲和話語仍會流連空中,只是人生聚散匆匆,老歌依舊,卻嘆息知音夢裡尋。

據報陳任走前說,該做的他都做了,沒有遺憾。

海邊乘涼

躺在記憶中的那張沙發上
在碼頭邊乘涼
腦海中盡是清風
童年的夏夜裡
原是一片清涼
此情不再
就如那[昨夜的渡輪上]
我的青春小鳥一去無影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