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riday, April 22, 2011

未了

平常上班的日子,到連鎖快餐店吃早餐,旁邊隔一個座位有人在說話,一把女聲隱隱約約,絮絮不休,聲音越來越大,旁若無人,真箇是豁出去的樣子。她說自己的人生就是一個笑話,當初若不愛你,怎會跟你上床?結婚也是我厚着臉皮去跟人家借錢回來結的,八幾年你讓我在加拿大一個人看顧小孩,我什麽都聽你的;我曾問你外面有沒有女人,你發誓說沒有,你分明是瞪眼說謊話在騙我,現在兒子都長大了,你卻要走,我什麽都沒有,你要我怎麽辦?

吃完早餐離座時,匆匆瞥見那正說話的女人,年約五十,面容瘦削,目光緊緊望着對座的男人,只見男人胖厚的後背,默然不語亦不動,不知其臉上有何表情或反應。

[一年未緣]的女角瑪麗,名字普通樣貎也普通,應也五十多歲了吧,整天都打扮得花枝招展想吸引男士的注意,但也挑剔,有些向她獻殷勤的同齡人,她又看不上眼,更不耐煩地直斥人非。她很年輕時曾結過婚,但遇人不淑,給騙了不少錢,最後那男人也跑了;她似也頗滿足現況,有一份不錯的秘書工作,有一間小房子,每年也有出外旅遊,但單身一個人卻着實有點孤獨。她對好友的三十歲兒子似有好感,可能從小就認識,她或把人家的稔熟當作情愫,當知道人家有親密女友時,她竟生失落和嫉妒,且出言唐突,連好友也看不過眼,也不客氣,叫她不要破壞別人家庭。由是已沒啥朋友的她更形孤單,心中或因此抑鬱難舒,嚴重失眠,亟需有人傾談或開導。

知名維權藝術家艾未未無端在北京機場被抓,已失踪了兩個多星期,杳無音訊,他的家人向有關方面打聽,卻不得要領,下落仍不明;他在共產黨內應也有點名望的老媽愛兒情切,氣憤地說:生要見人,死要見屍。當權者也不公開控告他犯了什麽罪,只有發言人以晚娘的咀臉說,法律也保護不了他。更有官方媒體文章說他特立獨行桀驁不馴,經常衝擊法律最底線,終究是要遭殃的;又說他只是三流藝術家,抄襲別人作品,拍攝淫褻照片,而且生活不檢點,亂搞男女關係,有私生子。

有人說艾未未是現代虯髯客,在專制的國度裡抱打不平,為普羅弱勢民眾發聲,一個個地震中死去小孩的名字,密密麻麻貼滿偌大牆上,硬要當權者正視豆腐渣學校帶來的禍害和傷痛。崛起的大國或老羞成怒,且當今經濟實力雄視環宇,抓一個專挑自己毛病的三流藝術家,易如捏死一隻蟻,國外釋放艾未未之聲此起彼落,大國置若罔聞,世界也莫之奈何。

日子一年一年的過,人世間原來都是些未未未了的情和事,後事未知,前途未卜,心願未了。快餐店裡那對男女能和好如初嗎?瑪麗能找到心儀知己而舒懷嗎?艾未未的童話能自由如風地吹遍神州大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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