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月

遠遊歸來, 將簡單行李攜帶的一條窄長形白色毛巾洗淨後晾在六樓家居的窗外, 那知第二天毛巾卻不翼而飛, 但其它衣物卻仍夾在晾衣線上; 原以為媽媽將之收進屋內, 卻遍尋不獲, 又想會不會風大沒夾好, 毛巾飛掉樓下呢? 開窗往樓下睜眼尋看, 果然看到白色毛巾軟軟地躺在一樓平台的鐵皮篷頂上, 看那位置, 相信撿拾不易, 取回無望。一樓屋主後來也確認不願幫忙, 因說篷下放了不少佛像, 不方便, 至此真的無望, 有點不捨, 幾分失落。

這窄窄長條形白色毛巾上印有[觀月]二字, 是某年到東京旅行住的旅館送給客人使用的, [觀月]是旅館的名字。這旅館是通過日本網站WELCOMEINN.COM訂的, 當時應是價格相宜才決定住這家, 但其位置卻有點偏遠, 不在山手線上的大區, 而在東京都南邊一叫千鳥町的地方, 在東急池上線上的一個站, 這鐵路線不屬JR, 兩端一為浦田一為五反田, 故出外要先乘池上線, 再於蒲田站或五反田站轉乘JR火車, 才可到新宿池袋澀谷上野等旅遊區, 有點隔涉, 有點費時。

從千鳥町車站徒步一二分鐘即可抵達此旅館, 記憶中似是一木構日式建築, 而所住的房間即為和式, 睡榻榻米, 房內只有一小小矮桌, 好像就沒別的傢俱了。一進房就要盤腿而坐, 久坐頗累, 不大習慣。房內沒帶廁所, 要用樓層上的公用廁, 細小乾淨, 洗浴則用公用澡室, 是那種像泡溫泉的格局, 忘了這裡的水是不是溫泉水, 而當時訂的時候, 也沒太關心這旅館是否可泡溫泉。

好像住了三四個晚上, 印象中旅館周遭很寧靜, 房內燈光昏黃, 氣氛很日本, 只是有一回盤坐榻榻米上吃買回來的壽司便當, 吃完後, 感覺胃脹得特別厲害, 不知是否身體屈坐吃東西, 腸胃或也委屈, 消化便沒平常的好? 旅館只住一回, 但毛巾卻一直留在身邊, 或是因其窄窄長長的條狀有點特色, 更因巾上印有[觀月]及其日語拼音[Kangetsu], 與眾不同, 故往後每回出外出遊總會帶之一齊上路, 當作洗面巾。有一回在台北, 晚上回旅店不見其踪影, 非常焦急, 連忙問店家可有見過, 原來他們員工一時大意以為乃店內毛巾, 將之洗後收回自家抽屜, 最終物歸原主。從來沒想到, 失去這彷如多年好友的毛巾, 竟會在自己家中, 心內不無懊惱。

此後觀月, 不再仰天相看, 而是低頭俯尋; 月有陰晴圓缺, 人與物, 也有悲歡離合, 得失故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