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

讀大專時有一回某科中期考, 老師說全班考的成績都很差, 更有人考到單位數的超低分, 全班三四十人, 究竟誰會最低分也沒上心。那知拿到成績時, 愕然發覺原來這最低分竟是自己, 從來沒想過會是這樣, 既驚且羞, 沒敢跟人說, 只怨嘆為何會是自己?

武漢肺炎瘟疫肆虐全球, 歐美疫情嚴重, 美國尤其慘烈, 總統特朗普更一度說, 全美死亡人數或會高達廿萬, 令人瞠目結舌。 疫症自二月下旬在美國爆發, 確診及死亡人數節節上升, 人心驚惶虛脫, 股票市場暴跌如注, 連跌三週如墜無底深淵; 更說疫情勢將連綿整年, 全國實體經濟停頓, 暗黑隧道短期內見不到丁點光線, 金融市場如何會有起色? 手持的基金與美國經濟掛鈎, 股債暴跌, 跌跌驚心, 基金價格也暴瀉不止, 幾疑夜寢難安, 惶惶不可終日。終於下定決心賣掉手頭所有基金, 期以止蝕, 留得青山在; 誰知今日回望, 自沽賣後美股原來掉頭回升, 升勢頗勁, 迄今似已收復50%失地, 而自己望之興嘆, 懊惱怨恨不而。原來自己竟在最低點沽賣所有, 從來沒想過會是這樣, 要怎樣的歹運才會發生此等禍事, 又偏我遇上?

福兮禍所伏, 所謂投資總是賠蝕入肉收場, 肯定是禍, 那先前又曾遇何福呢? 原先計劃二月底三月初出行歐洲, 其時亞洲疫情如火如荼, 思前想後終毅然取消整個行程, 事後回想, 這為福乎? 會不會因而避過歐洲的疫情潛伏期, 大步跨過, 不墮疫網? 然而看到歐洲此刻慘情, 淒淒戚戚, 心傷無限。

意大利男高音Andrea Bocelli在米蘭大教堂演唱三曲, 網上直播, 據說高達3500萬人收看。偌大教堂空無一人, 他垂目放歌, 歌聲高亢渾厚, 此時此刻此傷悲, 撫慰多少疲憊人心, 安息多少無辜亡靈, 上天又有否鑒聽? 歌聲無遠弗屆, 畫面出現了幾個城市的瞰鏡, 陽光下空空蕩蕩, Bergamo, Brescia, Venice, 意大利北部一個個受傷的名城, 我見尤憐, 兩年前, 浪蕩其上, 泥黃炙熱, 清流靜謐, 恍如昨天。走過便是故鄉, 我為鄉哭, 將來某日, We will meet again.

禍福相倚, 眼下瘟疫為禍, 上天有知, 究竟何福在後?

高買低賣, 天亡我也, 慌心誰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