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小學沒讀過教會學校, 不是教徒, 也不認識什麽教會人士, 但看到一位神父在愛爾蘭離世的新聞, 竟有幾分難言的傷感。中國病毒無遠弗屆; 神父似染上武漢肺炎而逝, 享壽93歲。據說這神父廿多歲時, 教會派送他來香港學中文, 自此與香港結下不解緣, 一生幾全在遠東這南海一隅工作傳道, 做過大專的英文老師, 後來到教會堂區工作, 選擇的區域為黃大仙, 似有為基層大眾服務的心志, 有教會中人說, 他本可到一些比較安逸的堂區, 卻一心想與弱勢社群在一起。香港一些專為弱勢基層工人打拼的知名人士都認識他, 似是相互合作的同志, 聽到他的死訊, 都覺惋惜哀悼, 並對他過去在香港所做的一切, 讚賞有加, 說一些爭取公義權益的社會運動都有他的身影。神父88歲告老還鄉, 回愛爾蘭頤養天年, 不知道離開自己一生志業所在的香港, 他有感到失落和寂寞嗎? 少小離家, 最終是否落得孑然一身, 只能早晚向主禱告, 遙遠的漁燈在夢中?
有一回在曼谷機場, 見到一六七十歲的老外, 黝黑壯健, 白髮蒼蒼, 衣衫素樸, 不像遊客, 似是某些工廠的老技工; 有兩三個泰國本地年輕人替他挽行李, 為他辦登機手續, 恭敬有加。那時在想, 年輕人或是老外的徒弟, 跟他在工廠學藝, 如今師父年紀大了, 告老還鄉要離開泰國, 徒弟們齊來相送; 老技工或年輕時便來了泰國, 一呆便三數十年, 收入或不多, 沒結婚, 沒落地生根, 如今要回鄉了, 只兩三件寒酸的行李, 往後或也孑然一身, 相隔千里, 泰緣不再。曾在一瑞典機器公司工作, 有瑞典工程師長駐香港, 負責遠東市場的安裝維修服務; 有一位30多歲, 好像一進公司便被派駐在外, 技術不錯, 沉默寡言, 好好先生一名, 聽一香港同事有點不屑地說, 他沒人沒物, 平常工餘沒啥活動, 有時會一個人到海灘走走而已。 後來聽說這瑞典工程師跟一菲傭結婚了, 後事如何, 不得而知。
自己父親也是一早出外, 好像沒廿歲便去了菲律濱謀生, 當初是怎樣去的, 初來埗到人生路不熟又是投靠誰的, 爸爸在的時候都沒問, 現在永遠是個謎了。大半生獨自在外, 做點蠅頭小利的小買賣, 六十多歲時決定回來, 或也只帶了兩件寒磣的行李, 一點點錢, 或還有一生的疲累。父親沉默寡言, 內心或也寂寞失落, 當初沒問, 他也沒講, 一切都遺忘湮沒在歲月裡。曾經想像父親出外景象, 半生海上飄泊, 白頭浪顛, 支離破碎的心緒, 每個海島都孤獨。
少小離家老大回, 高壽的神父回去天家, 教會人士說, 他不感哀傷, 反是高興, 因為神父一生充實圓滿, 沒有遺憾。
Tuesday, April 28, 2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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