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onday, September 19, 2011

十年路口

九一一,人人爭說十年人與事,說自己十年來的變化,十年前有的剛大學畢業正尋找路向,有的毅然離開安定大公司轉業自立,十年後他們侃侃而談,當中不無有成之感,欣慰悠然。

但自家的十年卻是乏善足陳,人生無任何重大的決定,營營役役,只圖求個安穩,在一家公司已工作這麽多年了,希望無風無浪到公卿,奈何最終也逃不過被裁厄運,過去十年的最後一年竟是失業的一年。雖則失業的日子並不太難過,但有時圖書館未開門,別人都上班去,而你一人在街上走着走着,漫無目的,剎那間真不知何去何從。

零三年沙士疫發,人人戴上口罩,全城陷於低潮,一片愁苦。幸運地沒惹上沙士,但胃部經常不適,卻檢查出一大堆別的問題,又找不出原因,頻頻進出醫院專科,慢慢地竟生出驚恐。醫生說你凡事猶豫不定實是病徵之一,不然那會醫生問你要不要某種藥,你說不要,走了以後卻又越想越慌,地鐵才到杏花邨,半途又下車回柴灣,再坐小巴到醫院去跟醫生說我還是要那藥吧。晚上睡在床上總感到不舒暢,總想這想那,害怕得了什麽難治的惡病,胃部便越加不妥,有時更是心跳不止,急促的一下一下連自己也清楚聽得見。便把自己的情況每天寫在本子上,細小的字寫得密密麻麻,一頁又一頁,似沒完沒了,就像那時的香港一樣,這疫症究竟什麽時候會過去,要怎樣才能熬至健康的明天呢。

九十年代已開始買少量基金作所謂投資,也沒太專注,基金價格浮浮沉沉,好像也沒有明顯升值過,反而亞洲金融危機期間,價格一瀉如注,但由於投資金額少,也沒太上心;2000年、2003年股災好像也事不關己,心安理得,管它跌個四腳朝天。零五零六年股市復甦,不知是銀行人員銷售技巧了得,還是社會上充斥濃厚投資氛圍,人人都說錢放在銀行只等貶值,耳濡目染下,基金竟越買越多,也沾手股票和ELN,初時還真的有點增長,沾沾自喜;一些專家還說北京奧運後經濟還會更好,股票升上三萬兩千多點,形勢一片大好。

奧運過後沒多久即發生雷曼倒閉事件,金融海嘯鋪天蓋地而來,手上的基金股票蒸發急跌,賬面價值蝕了一大半,騎虎難下,心想了無他法只能跟這些基金股票鬥長命了。投資市場是誰在翻風覆雨也不知道,零九年初股市開始回升,至2010年底似已收復大部份失地,神推鬼擁下又再加了注,一心只想保本保值,十年廿年後沒收入能力時也能安穩生活。誰知什麽歐債危機、美國降級接踵而來,全球股市又突然急跌,不管如何分散投資,終究厄運難逃,眼下賬面上又賠了不少錢,心煩難熬;被套上了,連那心安理得也賠上,有時也會暗自悔不當初,但也只能咬緊牙根等回家鄉了。十年一覺揚州夢,所謂投資是否亦騙人的夢幻?

工作上有高潮有低潮,每件事也盡力去做,要離開做了十幾年的行業,只想給人留下一個好印象,深盼有機會可在這一行自己獨自做點什麽,自由身,不用看人臉色。但一貫的事與願違,心想的終沒有發生,人走茶涼或是職場定律,也沒有太多埋怨和不忿。據說香港失業率才3-4%,但年紀大的人要找工作卻也不是件容易的事。要創業,又沒有魄力或機遇。朋友說,所謂創業實要夠狠夠奸,大都是暗地裡另起爐灶,搶你現僱主的生意,才或有機會做起來。

眼下的工作又要從頭再起,能適應能做得長久嗎?世事難料,也曾上到紐約世貿雙子大樓的頂層俯瞰大蘋果,但兩年後重遊舊地卻只能隔河而望,只看到原址廢墟上兩根向天長射的藍色光柱;原先雙子頂層的那個高度,日後還會有機會登上嗎?

站在十年的路口,年月飛快穿梭;往後看,一事無成,往前看,未存厚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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