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ursday, March 26, 2009

He left his heart in San Francisco.

第一次去美國就去了三藩市。那回跟着老闆出差,先到了阿姆斯特丹參觀展覽會,然後飛越大西洋到了三藩市,是生平第一趟環遊世界,從東向西圍着地球轉了一圈。

在三藩市住在假日酒店,就在唐人街附近,老闆好像來過幾回,都住在這裡。舊金山的唐人街好像是全美國最大的,而據說三藩市也是美國唯一華人佔大多數的城市;在酒店裡打電話到客房部要一個電熱壺以便燒一點開水,英語說了幾遍,但對方似卻毫無頭緒要什麽,冷不防電話另一頭傳來熟悉的廣東話,說:你都係講唐文啦。但三藩市的唐人街並沒有因此建得美奐些先進些,給人的印象還是一樣的寒酸,尤其跟旁邊拐一個街口的通衢大道及高樓大廈相比,這唐人街就像是在乾淨明亮的大都會硬插進去的一條骯髒小巷。經過俗氣的中式牌樓,一條狹長的街道依着地勢高低起伏,並不曲折地延伸了好幾個街口,街道兩邊全是商店,似大部份是餐館,門面都不怎麽樣,只偶爾有一兩家裝潢比較好的,門口有穿旗袍的女知客招呼客人;那次去的一家,女知客說昨天張學友一大夥伙剛來過吃飯。

一早去拜訪客戶,那知前來接待我們的竟是一位穿著和服頭插兩支不知什麽釵的西洋小姐,原來這天是10月31日萬聖節,秘書小姐才有如此裝扮,可能下班後即會去參加什麽化裝晚會以渡佳節吧。晚上另一客户請吃飯,在一燈光不太明亮的餐廳裡,也沒有什麽業務要事,只是泛泛聊談,不知怎的話題好像扯到跟同性戀有關,只見這四五十歲的男性客户,頭先向兩肩後面看了看,然後壓下聲線,說三藩市同性戀團體的勢力頗大,平常人一不小心說錯了話,或會遭到有關團體提出法律訴訟。

老闆由於時差JET LAG,一早便回房休息,萬聖節夜晚一個人也想出去逛逛,因知道CASTRO STREET乃本市的同性戀聖地,便查旅遊地圖看街在何方,啊,找到了,似不太遠,便決定獨自尋訪一下。晚上十點多,街上已沒幾個人,酒店附近一點也沒有萬聖節的氣氛;從酒店出來,過了馬路,一直往前走了好幾個街口,便到了孖結街(MARKET STREET),這街很長,但按地圖所示,右轉後沿着孖結街往前一直走,便會到達CASTRO STREET。街上好像一個人也沒有,靜得厲害,只我獨自在走,心裡真的有點慌,怕如不幸碰到一些盜賊怎麽辦,三藩市黑人也不少,初來埗到,總覺得他們似不太友善,也有點害怕。走了不知多久,突然感到前頭似有點喧鬧,再走過兩三個街口,即見人頭湧湧,路牌上寫着CASTRO STREET,這裡跟來時路途簡直天淵之別,鬧哄哄的一派節日狂歡景象。不知道CASTRO STREET究竟有多長,只在離孖結街不遠的區域走走看看,經過一像是DISCO的夜店,門外排了不少人等進場,盡是男性。後來碰到一大堆人不知圍着幹什麽,也好奇走去瞧瞧,突然有人大喊他在撒尿,嘩的一聲急相走開,只見郵箱上面站有一似已喝得很醉的男孩在大叫,也不知是不是他幹的惡作劇。

快十二點時,可能人家的節日狂歡正要開始,the night is still young,但心想自己人生地不熟,還是趕緊回酒店好,便沿着孖結街往回走,一離開CASTRO STREET,沒一會街上便又是靜無一人,急步快走以防有什麽意外發生,不然見識過後樂極生悲就壞了。

前一陣子陪媽媽探訪她一位多年沒見的老朋友,七十多歲的老太太竟佝僂得厲害,像是變小變矮了很多,老太太不知是自嘲還是實情,她說這都怪她年輕時沒吃牛奶之故,現在後悔難返了。如果一條街也有脊骨的話,而CASTRO STREET現仍可在三藩市站得挺拔硬朗,或也是因為有了MILK之故,在MILK屢敗屢戰的鼓動下,[I want to recruit you],年輕的同志們一呼百應,為自身平等的權利奮起爭取,終在這長街上找到立足的所在。那夜點點蠋光滙成長河,猶如牛奶與蜜般由這頭流淌至那頭,以MILK積極樂觀的精神向世人宣示自己的方向和希望,生命也從此變得實在和有了意義。

跟老闆到一中國人開的卡拉OK消遣,那女店主說來了三藩市一定要唱這首歌,I LEFT MY HEART IN SAN FRANCISCO。他走了已三十多年了,但我想他的心一定仍留在SAN FRANCISCO,仍留在CASTRO STRE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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