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uesday, December 08, 2020

Diaspora

曾認識一從未謀面的網友, 香港人, 但長期住在日本, 好像是十多歲便到日本留學, 大學畢業後便一直留在日本工作, 40餘歲便當上一家具規模商社的課長, 人家說這在日本可是一了不起的成就, 一般不到50當不上, 況且還是一個外國人。他應是負責業務, 經常出差, 國內國外, 中國市場方興未艾時經常要去, 在公司內似是一中國專家。他網名叫Diaspora, 起初也不知道什麽意思, 後來才知是專指兩千年來四處流徙的猶太民族; 他是以此自況異鄉人的身份, 遠離香港故地, 四處漂泊的命途? 但他離開時, 應是香港的黃金時期, 究竟為何選擇遠走他鄉? 是生長於殖民地, 沒有本土感情? 抑或冥冥中預知香港Diaspora的命運, 只是先行了二三十年?

香港去年六月開始的民主抗爭運動, 是北方專制政權的眼中刺, 終於按捺不住, 不顧國際條約, 專橫地在香港實施所謂國安法, 置五十年不變、一國兩制的承諾不顧, 香港原有的各種自由也即時受到兇悍拑制, 不准遊行、不准集會、不准喊口號、不准舉白紙, 身體部位、文房工具, 通通是攻擊性武器, 濫捕濫告濫判, 更或動輒未審先柙, 以言入罪剥奪人身自由, 方便編造羅織更嚴重的罪行, 無所不用其極。三權合作, 無惡不作。

民選議員也不例外, 人人身負多罪, 受到不明人士時刻跟縱及監控, 家人也難免所擾, 似要連坐受罰。終於有民主派議員透過外國友人幫助, 避過鷹犬耳目, 舉家成功離開香港, 安全到達英國。專制政府說他是畏罪潛逃, 指令銀行凍結其一家銀行戶口, 大有充公私人財產之架勢, 什麽國際金融中心在所不顧。香港人看在眼裡, 知道那紫砂茶壼終於徹底打碎了, 150年留下的茶香茶漬從此湮消雲消不復再。

議員在丹麥宣布他會流亡國外, 強調不是移民, 今後四處漂泊, 香港是他心中永遠的家, 卻估計今生再也回不去了。他說在自由的國土, 呼吸着自由的空氣, 他會聯同也是流亡他鄉的港人同志, 繼續為香港奔走發聲, 他仍會走在國際線最前沿, 就像無數的抗爭場合中, 他站在蒙面黑警的面前, 保護抗爭平民, 無懼警暴肆意濫噴楜椒霧、濫發催淚彈, 義無反顧。

議員40歲不到, 臉上卻有一份早來的沉着和滄桑, 他上有父母, 下有妻兒, 如今帶着一家六口流亡他國, 為其能安全離港慶幸高興外, 更覺無限悲涼。如許重大的決定和舉措, 失手或會為自己和家人帶來無盡牢獄無窮苦難, 當初是如何心腦交戰呢? 一首七十年代的港歌, 會是他出走前夕的心情寫照嗎?

           命運不得我挑選, 前途生死自己難斷

           茫茫滄海身不知處, 落葉歸根是家園

           男兒天職保家眷, 兒啼妻哭內心撩亂

           難尋進退失方寸, 前途生死, 我亦難判斷

從此走向曠野, 流離海角, 漂泊天涯, 呼應Diaspora族民, 等待復國時刻, 猶如以色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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