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士托風波]是李安兩年前的作品,但卻沒像導演自己的前作得到很好的評價,全球票房也不好,不叫好不叫座.;看得出李安放進很多心血在這齣電影裡面,奈何欣賞乏人,我想導演定必失望萬分,沮喪非常。
1969年8月在美國紐約州胡士托這個小鎮上曾經舉行了人類有史以來最大型的露天音樂會,演唱歌手三四十位,馬拉松式的連續演唱三天。期間天氣不穩定,雷電交加風雨大作,但參與其中的五十萬年輕人卻沒有爭相躲避,而是甘之如飴坐在泥漿草地上,任由風吹雨打,或跟着台上音樂手舞搖擺,或私下席地相擁交歡;泥濘中一片平和景象,人人無分彼此相親相愛,把國家政府抛到九宵雲外。電影以此為背景,但全片沒有一個該音樂會現場的鏡頭,頂多是站在山頭遠遠看到場中央的小小舞台,隱隱約約飄來陣陣的樂音而已。
電影主要描述這曠古鑠今音樂會的種種幕後情況,它是如何組織起來的,為何選在胡士托舉行,更深層的可能是寫一個年輕人在那迷幻年代如何找到真正的自己。主角是一失意於紐約的年輕藝術工作者,鳥倦知還,返回家鄉小鎮胡士托,父母在鎮上經營小旅館,但遊人罕至,生意欠佳。主角生於斯長於斯,似很想為這暮氣沉沉的家鄉做點事,激發一下業務生機;他聽說有人想舉辦露天音樂會,心忖鎮上的綠茵大草坪或是上佳地選,故極力爭取音樂會到來舉行,從而吸引遊人,提升小鎮的知名度。在他多方奔走努力下,這收費的音樂會終能如願在胡士托舉行,但來看音樂會的年輕人數以萬計,甚至有遠從西岸而來的,把往日的靜悄小鎮一下子擠得水洩不通人聲鼎沸。遊人越來越多,最終竟來了五十萬,主辦單位最後決定免費入場;和平與花,襤褸與嬉皮,年輕與迷幻,[胡士托音樂會]終於成為一個時代的標誌和聲音。
七十年代初也有一齣關於這個音樂會的實錄片,曾經在京都戲院某星期天十點半早場看過,或是那時年紀小,似沒感覺太大震憾。但李安為拍這電影,這紀錄片定必看過很多次,看得滾瓜爛熟,故電影裡不少地方留有該紀錄片的影子,例如那些切割式畫面便不時出現,而且也重現當時年輕與會者在場外的一些隨心率性的舉動,如路邊擁抱、河中洗浴、泥坡滑翔、摘花問卜等等。李安說胡士托舉行那年他十四歲,而且遠在萬里外的台灣,故所知不多,而電影最想拍出的是那個陌生年代的迷幻感覺。
山頭上停了一輛殘舊小麵包車,像是跑了幾千公里的遠路,車身泥黃一片,風塵僕僕。車門逕自打開,男主角似給車內什麽吸引了,竟也爬了進去;狹窄車廂佈置得像個小蝸居,車主一男一女,長髮披肩,他們把吸了一口的煙草遞過來,男主角似拒還迎,終也吸了多口。車廂內寂靜無聲,瀰漫着一種曖昧的氛圍,更或充斥着濃濃的草腥味,各人半躺半坐,互相俟靠,臉上淡淡的笑意,嘴巴微張,眼睛呆定望着裊裊上升的白煙,白煙升到車頂,剎那間竟開幻出絢麗的花朵,紅橙黃綠,對稱的花朵圖案開了又合,合了又開,車頂終變成萬花筒的彩板,令人目眩神馳,心情或卻是平靜的,沒一絲激動。
不知道李安為拍此片是否曾親歷那迷幻的境界?蘋果教主喬布斯曾說,自他十五歲時抽了第一口大麻後,他的人生便從此變得不一樣。那究竟是一個怎樣的境界,為何到那裡走了一趟回來,人生便會變得不一樣呢?是變得特立獨行、變得天馬行空?甚或更會看不起那些循規蹈矩的凡夫俗子,說他們沉悶木納,從沒有萬花筒的奇麗絢幻?但如在迷幻中留連忘返,卻又會心癮難拔難自控?
人生很多境界都沒經歷過。萬呎空中、十米高台、湛藍海底、迷幻車頂、漆黑深淵,種種如斯境界,錯過了是否便枉活今生?四十年前胡士托的樂音或已遠去無聲,四十年後[佔領華爾街]的呼喊正漸次響起,目下年輕人對金融、對貪婪、對全球化、對貧富懸殊的不滿,最終會否響徹雲霄,成為新世代的標誌和聲音?
Tuesday, October 25, 2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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