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說牠們從遙遠的西伯利亞,飛越萬里長空來到這南海的一隅過冬;遠遠看去,估計有上百隻的白鶴在這泥灘上棲息,和暖陽光下,一切是那麽寧靜安祥。牠們大多聚在泥灘遠端的一條小河上,纖幼的長腳立在其中,想河水必不很深,其中一些似非常忙碌地用像是巨勺的長嘴插進河中,牠們幼細的長頸便彎成弧形,很有節奏的又上又下,不一會一隻白鶴嘴裡便叼到一尾頗大的魚,鮮活的魚被含在鶴嘴仍首尾不斷拍動,但最終也未能逃脫厄運,白鶴很快便把牠吞進肚子去,真難想像那碩大的活魚是怎樣通過那幼細長頸落到鶴肚裡去的,當下自己竟不自覺地發出驚嘆聲,啊,魚被吞進去了。也有白鶴捉到魚時,沒立即將之吞進肚,而可能緊緊咬着直至其斷氣,牠把斷了氣不動的魚暫啣放在泥灘上,別的鶴也沒有一擁而上來爭奪,或在鶴群中也有尊重人家私產的觀念吧。
旁邊的師兄說(原來那些生態拍友們也以師兄相稱),左邊蘆葦處有隻白鶴剛抓到一隻蝦,通過他們手上那巨大無比的長鏡頭,真的一隻細小的蝦也能看得清清楚楚,雖然此刻大家乃躲在離鶴群有一兩百米的一間觀鳥木屋內,透過小窗口看過去的。另一師兄也告知大夥兒說,那邊還有一隻稀有的紫鷺,大家隨即把長鏡頭移至所說的方向尋踪覓影,找到了便把鏡頭對準獵物不動,靜候時機,待牠把長頸緩緩轉向這方時便咔嚓一聲,哈,終於拍到紫鷺的正面了,可以聽得出那得手的師兄不無驕傲的滿足。突然整間木屋都猶如受到機關槍掃射似的,急促而連續的[嚓嚓嚓嚓]聲一陣快過一陣地響起,原來是右邊小河裡有一群為數不少的黑褐色鳥鶴正拔翅飛起,良機難得,不知道要呆等多長時間才能等到此振翅的一刻,本屋裡的拍友都緊張地連按着快門,群鳥飛翔瞬息而過,有人說:我這幅不錯,連翼拍河面的水濺浪花也清晰可見。這師兄說今早天未光他已去了米埔等拍日出,還幸運地拍到鶴群在晨曦中淋浴的景象,現在中午時分他又趕來濕地公園的這觀鳥屋裡繼續等待,一年一度鶴歸來,靜待鷺鶴多姿的景致出現。
也不知道鷺跟鶴具體有何分別,一陣風從小窗吹進來,那種泥腥的氣味倒熟悉幾分,只是久違了,因山野溪澗現都少去了。透過觀鳥屋的望遠鏡,校好對焦,真的可纖毫無遺地看到鳥鶴的一動一靜。感覺上很多時候牠們都是靜的多,把望遠鏡對正近處一隻單腳佇立的灰鶴,牠動也不動,久久不移玉步,光亮的羽毛偶而隨風吹飄,但牠卻無動於衷,連頭也不晃一下,似將要天長地久站在那裡,猶如天工的雕塑立在秋陽泥灘的風景中。這班迢迢萬里的北方來客究竟為何而生?牠們生命的意義是否年復一年的飛越關山湖海,北南往復,到了某目的地後就只是無所事事地站在那裡成為田野泥灘上的風景?生命又在等待什麽?
在失業的日子裡,或許也要像鳥鶴們到處遊徙,看看香港的周遭,現在和過去,還要再到這西北一角的濕地看鳥,相看兩不厭,躲在小屋中等待,等待另一再飛的景致,但稍縱即逝,我會把握得住嗎?
Thursday, November 18, 2010
Subscribe to:
Post Comments (Atom)
No comments:
Post a Comme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