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早上在一報紙網站上載一帖關於電影[天水圍的日與夜]的文章,有與趣的網友似還不少,點擊者眾,有點飄飄然。當天下午從深圳灣口岸回港,不知直通大巴需要在深圳那邊買票才能上車,過了境沒辦法,只好坐綠色的士到最近的西鐵站轉乘火車回市區,心想這可能是最快捷的方法。那知最近的西鐵站竟是[天水圍],下了的士,見到這有人喻之為[香港悲情城市]近在眼前,矗立的公屋高樓一棟緊靠一棟,有天耀、天盛什麽的,也有一道圍牆將屋邨跟區內主幹路分隔開來。我沒進邨,只急急走上天橋進車站,並用手機在站口將站名拍了下來,以誌曾到此一遊。
站內一切設施與別的港鐵站無異,上了扶手電梯即是一共用月台,左右有幕門,只是幕門的門楣上貼有不少有關六七十年代元朗的照片,幾全是黑白。照片上有魚塘、有海灣、有農田、有行人稀少的元朗大街、也有街上臉容皺皺但笑意晏晏的老婦,這些褪色的景象,隔着時間長河仰頭看,竟看出一片平原煙雨,更看出幾許年月淒迷。小學時每年秋季旅行,高年級的目的地是南生圍,心裡總生羨慕,因心想這遙遠所在,就是坐車也要坐很長時間,對小學生來講迢迢長途才有旅行的感覺,肯定比去兵頭花園去沙田紅梅谷强得多。但等到自己高年級時,學校旅行卻又不去南生圍了,去大埔林村,好像整個小學都沒有踏足過這香港西部平原,或也是憾事一宗。
經過三四十年的城市發展,香港很多地方都已面目全非了,元朗也不例外。名時裝設計師乃元朗鄧氏原居民,他不時在報上撰文哀嘆他兒時的一些元朗風物景致現已幾消失殆盡了,天水圍的魚塘、七星樓的阡陌、后海灣的落日,現只存在他的記憶中,儘管他現在經常騎單車在元朗區內來來回回往往復復,但任憑他使盡腳力踩踏追趕,怎樣也追不回兒時的風日。他有一回到中山一處地方叫崖口,驚覺這裡的景物跟兒時的元朗很相似,魚塘阡陌水邊落日,遠離醜陋的貨櫃場,又再親炙舊時清風,設計師恍遇故人,說他日退休或可搬來此地居停。
八月初從阿姆斯特丹乘機回港,飛機上隔着走道兩個座位的是一位七十年代移居荷蘭的元朗原居民,四五十歲,體格清瘦個子不高,衣着隨便,一見面即很稔熟似的與你交談,熟悉鄉音,真誠不假。他說他在中國餐館當廚子,搵食還算可以,居於阿姆斯特丹周邊小鎮,開車到史基浦機場只二十分鐘左右。他說他前任太太去世多年,現已再娶,新太太似也來自香港,由於荷蘭改了法例,配偶不能像過去直接入籍,需要考試,故太太現在荷蘭上學讀書。他這次回港乃年邁老母病危,趕回來或見最後一面,但只能停留一周。他說好幾年沒回港了,因機票不便宜,他也拿香港身份証,以港人身份過E通道入境;他說從機場坐幾號幾號巴士即可直達他元朗老家,很是熟悉。但不知他每回回來,會否發覺元朗跟他兒時故鄉正一次比一次不一樣呢?或不一樣也不要緊,荷蘭地勢也跟元朗平原一樣平坦,水道處處,河邊小路上一排高高的綠樹,汽車不多,只不時有男女老少騎車而過,清澈水裡反映藍天白雲,清風輕吹,陽光四灑,他當年移民離開了,卻又在北海一隅回到了六七十年代的元朗,真箇是他鄉原是故鄉。
遙遙天水圍,不期而遇,但元朗平原的煙雨落日明月清風何處可尋?
Monday, September 20, 2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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