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nday, September 24, 2006

佛佑泰國

原先想於本周末到曼谷遊逛幾天,周五下午去,周一上午回來,心想這回到曼谷真的有好多事情可做。新的四面佛月前已開光在原地就位,一定要去燒香還神;聽說MBK五樓開了一個新的food court,格調比六樓的要高得多,得去嚐一嚐;還有每回到曼谷,星期天例必從Sathorn碼頭乘船,經Chaophaya河順流而下至大皇宮,到附近的一家佛寺聽高僧講經;而這趟最想做的,可能是在廊曼(Don Muang)機場拍幾張照留作紀念,因為據說號稱全球最大的單體建築的新機場將於九月底正式投入服務,舊機場可能不用了。

廊曼機場離境大廰裡的泰式建築風格的木亭子,想必是本機場的地標,任何人一看到,那怕從來沒去過,準能脫口而出說是泰國。記得有一回乘泰航到荷蘭,乘傍晚航班到曼谷轉深夜機飛阿姆斯特丹,初次踏足曼谷機場,印象最深的就是那泰式亭台,一看難忘。那次是第一次乘泰航,竟獲升級至商務客位,因是平生第一次坐商務倉,喜出望外;機上分發名牌梳洗用品,放在一高雅紫色小布包裡,愛不釋手,這麽多年來,小包上的泰航標誌已磨滅模糊,但現在每回出差總還帶着它,裝鬚刨、藥膏等瑣碎物品,有時忘了帶,少不免心有所失似的。

那趟回程,起飛後一個多小時,機長突然宣佈飛機有故障需往回飛,但不是阿姆斯特丹,而是倫敦,需在希斯魯機場附近酒店住一宵,第二天中午才重新登機回航。回到倫敦已經很晚,不知那些入境工作人員是不是專程加班為我們這班乘客辦理入境手續,但自己的護照從此有了第一個英國入境蓋章。後來在香港辦理新護照時,入境處職員問有否到過英國,說沒有,那職員問真的沒有?搜索枯腸才記起曾經有這麽一回滯留希斯魯機場,不知算不算到過英國,那職員說是算的。回航班機上,旁邊坐了一對英國老夫婦,想是要到泰國渡假,當飛機快到曼谷時,供應早餐,看到窗外萬尺高空上雲彩金黃,旭日金光穿透雲層四射,老先生說: Oh, the morning is broken.

有一次元旦期間到曼谷,回程是大清早的航班,早上約6點從Sathorn乘的士去機場,說明要走toll way,司機點頭諾諾.。的士上了toll way後飛快前進,可能時間還早,路上沒什麽車,通常走了一段路後,要轉一個大圓橋至另一條路上,但司機表示可直走不要轉彎,眼前highway可直達Don Muang,心想這可能是新修的捷徑,路牌上也見Don Muang兩字,知道乃機場所在地,也就同意試試。車子走了不短時間,仍沒看見一絲機場踪影,心開始有點慌,其實也不是怕司機有不軌企圖,而是怕誤點趕不上飛機。又看了司機似不熟悉此路,忍耐不住斥責他為何選這樣不熟的遠路,司機似覺理虧,有點焦急,為了不增加他壓力,也就再沒嘀咕,只打醒十二分精神看前路如何,一心也在盤算如誤了航班怎麽辦。

終於看到到Don Muang的下車道,的士轉駛下去,心想總算到機場了,那知雖是Don Muang地區,機場卻在不近的另一頭,需要穿過一個不小的市集。這應是什麽什麽府的民居生活區吧,路似沒有曼谷的好,而且己七點多了,路上的人和車越來越多,上學的、上班的、等車的、賣東西的,一大堆一大堆,窄窄的馬路很是擁擠堵塞,心又開始慌了起來。但也只能沉住氣,不說一話,司機也有點滿頭大汗,又是響號又是穿插,好容易才像趕集似的走完那段路,即瞥見大大小小的飛機在不遠處,最後也安全到埗趕上所定的航班。下車付款時,少不了再對司機埋怨幾句,司機悻悻然很不好意思的樣子,似有點戇直。其實由始至終絲毫沒懷疑過是否坐上了賊車,可能潛意識對普羅泰人就有信心,沒有害怕。

原計劃周二出差回來,周三網上訂機票訂飯店,那知周二晚電視新聞傳來泰國政變的消息,而且實行宵禁,局勢似頗緊張,也就打消出遊計劃,有點失望。曾聽一些在曼谷一工程學院留學的朋友說,政變在泰國是普通不過的事,當地人根本不當一回事,沒什麽大不了。但已經很長一段時間沒聽過泰國有政變,最近幾年經常到曼谷,很喜歡當地的氛圍,很自由很平和,有種說不出來的柔弱感覺,柔弱勝剛强,頗有老子之風,突然又有了政變,感到有點不開心,惜其原已茁壯發展的民主制度,一下子又退回十五年前的境地,無奈蒙上污點。

根據中西報紙或長或短的報道所了解,泰國近半年來動蕩政治有着多層次的鬥爭背景,中產與農民,城市與鄉村,南部與北部,而更關鍵的是皇帝與總理,而這回極可能是一次得到皇帝默許的軍隊勤王兵變。民選總理廣受佔全國人口百分七十的貧下中農愛戴,可能正挖走皇帝在這一大群人民心目中的崇高敬仰,而且高傲的總理不識行止,態度囂張狂妄,感覺自己會是選舉長勝將軍,大有可能長期統治國家,故目無皇室,且見皇帝年紀老邁,自己或可取而代之。皇帝心裡不是味兒可想而知,而這次軍頭策動政變,其中一條堂皇理由即是防止泰皇遭逢不測。據說84%民眾認同此次政變,大量市民給進城士兵送花送煙,更以在坦克前拍照留念為時尚,這可能是獨一無二的泰式[快樂政變]呢。

能幹的總理當政期間,泰國經濟突飛猛進,人民生活都能深切感覺得到,貧苦民眾更是對之奉若神明。然而可能真的是權力使人腐化,總理多年來偏幫自己私人財團,積聚無數財富,激起城市中產及知識分子的義憤,抗議大呼總理必須落台,但總理自恃自己北部家鄉有大量農民鐵票,死不下台。窮人、農民說總理的施政惠及他們的生計、改善他們的生活。但想不通的是,這究竟是何等的良政美策呢? 為何反對派不能提出相同的政策以爭取這大量的選票? 抑或總理的所謂良政,可能是因佔有國家資源,而進行另類的賂選,尤如新加坡一樣?

這次政變的軍頭主角是一位回敎穆斯林,驟聽之下感覺泰國果然是個寬容的國家,竟可委任一位異於國敎的人士擔任如斯重任。據說政變軍團對總理的另一指責,是處理南部回教分離活動無方,一味只高舉反恐旗幟,强硬對付分離分子,不識溝通之道。這次政變會否有着更深層的宗教之爭? 照理泰皇德高望重,應可壓得下場,而且據說軍頭與泰皇關係極好,泰南問題或可找到妥善解決方案,而不會深陷如中東的火藥庫。

據報泰皇已正式委任政變軍頭成立國家管理委員會,而軍頭答應兩周內交出權力,委任文人出任總理,另立憲法,明年底舉行大選。

又悉Suvarnabhnmi新機場會如期於九月底正式使用,那也就再沒機會向Don Muang舊機場說聲再見了,真的不無遺憾。但也衷心祈望將從新機場啟航的泰國,鵬程萬里,一片坦途,無盡藍天。

佛佑泰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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