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ednesday, December 12, 2007

哀哭赤徑

前兩天報載有大陸人深夜乘快艇,試圖由西貢水域偷渡來香港。月黑風高,水急浪翻,快艇在一荒蕪岩岸邊泊靠,偷渡人士匆急上岸,慌亂中有兩位妙齡女子不慎跌墮落海,竟無人伸出拯救之手,終魂斷這邊大海。

一夜風雨,我們經歷的是整晚瑟縮在帳幕下,不能入睡的滋味,可是有些人在這時候經歷的卻可能是自家歷史中最風雨的時刻。

赤徑碼頭的早晨,天空清明,雲霧環繞四面的山峰,構成一幅充滿神秘夢幻美的景象。遠方的朋友,是否正被它吸引而來?

三個衣著鮮明的男人沿着赤徑碼頭的曲折小徑急步地跑着,一直跑下左邊的石灘,踏着並不輕鬆的步履跑上山去,消失在緑色之中。安寧環境中急促的步伐,是否有人正進行着緩步跑的運動?

接着有三個軍人打扮的男人也匆匆忙忙地跑過來,一邊跑,一邊向着我們呼喊:[有沒有看見向什麽地方跑去?]我們愕然剎那,便指向石灘表示了答案。緊接而來的是一群露營者,彷彿是整個事件的見証者。[我們注視了他們兩三個字,他們竟大胆向我們旁邊露營的人詢問出九龍的路徑,那班露營的被嚇得半死,他們大約有九個人,個個都作本地裝束打扮,他們講國語,有很重的鄉音…….]三個軍人中的首長拿着望遠鏡向着石灘上面的山頭偵察,更大聲地指揮其餘兩個如何行動。[喂,你站在大石上守着,你到尖尖的那頭看着……]突然有看熱鬧的人高聲叫喊:[我看見了,在半山腰的大石上好像有人在移動…..]大夥兒七嘴八舌金睛火眼地搜索着,大石找到了,全體目光隨即投注在遠遠的山腰上,看着兩顆人點在藍天逐漸轉暗下移動。

過了不久,在對岸的路邊有幾個軍人正押趕一些人走着。[啊,捉到了,捉到了。]冷冷的聲音在空氣中震動。一班人等向着碼頭這邊走來,隊長用並不流利的國語盤問他們有沒有同伴還在躲藏,可是二女三男都沉默以對。五人的膚色黝黑,身形瘦削,一臉的呆滯,彷彿什麽事均挑不起他們的情感似的,無言才是他們真正的回應。五人的手均被套着膠扣子,有中兩人的另一手更拿着我們上大陸遊覽時,並不會感到陌生的黑色皮包子,其中一人在走下碼頭的石級時,露出偶然的微笑;這微笑究竟表示什麽? 是否如此的結果原是他們所始料的,所以一笑置之? 乘着快艇,他們很快便在赤徑碼頭的視程內消失了。快艇過處,海面泛起陣陣波紋,可是很快卻又回復了平靜,了無痕。

我們是否正在人生舞台上觀看着一齣悲劇? 這悲劇的本質又是什麽? 是個人的意願不能實現的悲劇? 是國家在人們心中失去歸屬的悲劇? 抑或只是一種簡單追求物質的悲劇?

清晨的海風迎面吹來,似有陣陣的寒意。天色轉暗,繼而下了一場雨,打濕了周遭的一切。碼頭上的一片天,是否正在[哀哭赤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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